皇后倚在床榻上,一如曾在闺阁时的千金小姐。
“赤玉,你知道吗,那天游湖,我一眼就心悦了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便此一眼,终生不悔。”
赤玉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的,那时候她的小姐时那般明媚张扬,却为了那时的五皇子,当今的圣上硬生生的收敛了一身骄纵。
皇后继续说着。
“后来,他成了皇上,我和一众女子成功的入围了他的选妃大典。那时我好开心,终于,终于有机会能嫁给他了。”
“选妃大典上,他眸色柔和,在我手上放了一柄刻着凤凰的玉如意,我便如愿以偿的当了他的皇后。”
皇后的泪珠顺脸颊滚落。
“可是,我从未发现,他最爱的女子原也在选妃大典上。薛芙,被他赐了一柄刻着金鸾的玉如意。那时我只是单纯的以为,金鸾次于凤凰,他还是最喜我的。”
皇后面容酡红,可盖不住她散发出来的哀伤。
“可我现在才明白,那是他默许薛芙成为皇后的信息。只要薛芙愿意,皇后之位,他便可以毫不犹豫的许给她。那么,我又算什么呢?或许,什么都不是罢。”
赤玉泪眼模糊,她好心疼她的小姐。“小姐,不是的,不是的……”
皇后轻轻笑着,揉了揉赤玉的头:“傻丫头,睡罢。”
赤玉看着自家的小姐,终究抑制住了满腔的泪水,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退了下去。
皇后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看着满屋的黑暗,终究哭了出来。
不怕红颜易老,最怕红颜错付。
翌日醒来,皇后神色憔悴。
赤玉替她细细描了眉,用了好些脂粉才掩盖她面上的苍白。到妆成之时,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皇后敛下眉眼,穿上赤玉替她择的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徐徐起身。
“扶本宫出去罢。”
照例,宫妃们每日都要晨省,此时她们正坐在外厅候着。
玉妃体弱,早早便告了假,她的位子常年都是空着的。薛贵妃畏热,今日也告了假。
现下快至夏末,气候仍炎炎,底下嫔妃自是躁动。
与玉妃平分春色的荣妃性子张扬,出身将门,最看不得便是玉妃病恹恹的。她看着空位子,嗤了一声。
“本宫道是谁又不来呢,原是玉妃呀,可怜她夜夜顶着病弱身子还要伺候皇上呢。”
底下嫔妃窃窃笑着。
皇后从里屋出来,倚在椅子上,温温的看着底下顿时没了声儿的妃嫔,声音是少见的冷厉。
“荣妃,你出生将门,自然不拘礼法,但你要记住,这是皇宫,若再这样口无遮拦,本宫绝不轻饶!”
好一招杀鸡儆猴。
荣妃咽下不甘,诺诺称是。
皇后这才缓了眉眼,与几个妃子絮絮拉了一些家常,便也就散了。
临了,她留了荣妃下来。
荣妃尚年轻,眉眼间神色自然掩藏不好,透露出一股不忿。
皇后抿了一口清茶,轻轻一笑:“可是不服气?”
荣妃小孩心性,低低垂了眉眼,道:“臣妾不敢。”
皇后放下茶盏,含笑望向她:“你是不敢,并非没有。那你可知,本宫为何当众训斥你?”
荣妃到底按捺不住,摇了摇头。
皇后道:“本宫这是护了你。”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鎏金红玉护甲,言道:“你出生将门,父亲任恭德将军,是朝堂第一武将,颇受皇上器重,对吗?”
荣妃点点头,疑惑地看向皇后,并不懂她到底要说什么。
皇后继续道,“那你可知,玉妃出身簪缨世家,其父是太傅,虽不比你父亲掌握兵权,权势滔天,但是在文官中是数一数二的地位。”
荣妃又点点头。
皇后这时看向了她,“历代君王,哪一个容得下手握重兵,虎视眈眈的武将?”
皇后顿了顿:“那你说,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是掌管文官的大太尉,若真有什么,孰轻孰重?”
一席话,说的荣妃手脚冰凉。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皇后如今告诉我这些,可是想让我入您的阵营?”武将之门,自然说话少了弯弯绕绕。
皇后笑了笑,不再说话。
荣妃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思虑再三,终究跪了下去。
“给娘娘请安。”
不同之前的请安,这一次,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皇后满意的笑了一笑。
窗外,鸟雀喳喳。
南山边。
姚灼娘终是晕倒在了山巅。待她再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于秋姑坐在床头,显然没有发现她醒来了,还在与姚雄说着话。
于秋姑声音哽咽:“雄哥,你说,阿灼为何还不转醒?”
姚雄亦是一脸愁容:“你说,阿灼怎就……唉,封华也是,一言不发便走了,害得我们阿灼这般伤心。”
于秋姑声音定定:“不若,我们去把封华寻回来?”
姚雄忙摇摇头:“不行不行,封华早走远了,不知天涯海角,你到哪儿寻?”
于秋姑偏头看了看紧闭着双眼的姚灼娘,眼眶红红。
“可怜我的阿灼,若,若阿灼不投生在我们家中,是不是就能好好的过上富贵日子……”
姚雄斥责的话语突的凝在了嘴边。的确。
无人看见,姚灼娘眼角边划过一滴泪珠,轻轻的,在她心中蜿蜒成了一条小溪。那条小溪上有着油麦田,三三两两的孩童,还有一个小树桩。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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