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没有什么新奇,时间伴随着大自然的代谢悄然在举手投足间流逝。两个孩子的情感并没有因为树叶的凋零、嫩芽的新抽出,而出现任何波澜起伏,一日一日的相处,彼此更加依赖,也许是环境撮合了他们,也许是儿时的玩伴吸引着他们,但更多的是他们的纯真使他们走得更亲近。
濮英绝还是像往常一样,除了教授孩子们丛林生存技能和简单识文断字本领外,每月总要把一些山货,特别是麂鹿皮、野狼皮,有时还有黑熊皮,拿到山外的镇上去卖,并买回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孩子们喜欢的图书,这期间总要在路上耽搁十来天。以前因为两个孩子小,不放心他们独自在深山的家中,总是带着他们一起出发,所以时间要拖得更长,有时甚至来回颠簸近半个月的时间。但自去年从郭家庄回来后,濮英绝陡然间发现,两个孩子真的长大了,特别是濮飞丛林生存的能力已是超乎他的想象力,攀爬树木、驯服猎犬、熟悉动物习性,甚至会吹很多动物的口技声,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丛林之王。
濮悠自从回来后,变得更加贤淑稳重了,仿佛是一夜间一改往日俏皮的性格。其实也只有濮悠自己心里清楚,少女的心牢牢锁在闺中,少时的玩伴再也找不到儿童时的童真了,站在坟前茫然若失的濮飞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与自己嬉笑追逐了,在回来的这一路,濮悠已暗暗下定决心,将为这个无根的浮萍筑造一个永久的港湾,仿佛少女的成熟总是在情爱坚定时来得更快、更彻底。
濮英绝带上大黄独自出发了,但还是不放心两个孩子,临行前再三嘱咐他们不要出远门。
再成熟的少年,也磨灭不了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好奇心和少年不服输的心总是像一只小鹿一样在濮飞心里乱撞,每天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围着木栅栏不停地转悠,不时张望外面深不可测的丛林,特别是偶尔听到一两声麂鹿的叫声和野山鸡的打鸣声,更是急不可耐,甚至吹起口技来。
濮悠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暗自着急,父亲的话时常回荡在耳边,真正使她犹豫不决的,是担心濮飞经验不足,害怕发生意外应付不了。最后还是冲动战胜了理智,濮悠噗呲笑了一声,娇羞道:“阿飞,外面好玩吗?看把你急的。”不知为什么,自从郭家庄回来后,濮悠面对濮飞说话时,脸总是火辣辣的,尽管是这样,还是情不自禁地希望走近濮飞。
濮飞呵呵地憨笑道:“你听外面可热闹了,附近就有麂鹿,还有不少野山鸡呢。”并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濮悠把笑声憋了回去,故作遗憾地说道:“可惜阿爹不在,你看天气多好,要是阿爹在就好了,我们可以出去捕猎,想想还真是不错,大雄、二雄也大了,真想再见识一下它们矫健的身手,你看,大雄好像听见说它了,也过来凑热闹。”濮悠故意挑逗着濮飞,拨动濮飞敏感的神经,并不时瞟一眼濮飞着急的样子,一直在暗自窃笑。
濮飞着急地说道:“大雄、二雄现在可厉害了,你不记得了,前几天,我们出去捕猎,英伯在旁边什么也没做,我自己领着它们捕杀了一只麂鹿呢,你瞧,英伯还赠送我一把匕首呢。”濮飞从腰间把匕首抽出来,晃了晃又放回去,蹲下来抱着大雄的脑袋不停地抚摸着,并不时用手指把大雄脊背上卷曲的毛发梳平。
濮悠故意试探道:“还不是有阿爹给你壮胆,谁才相信你自己能捕猎呢?”
濮飞急得面红耳赤,急促地说道:“行不行,咱们出去就能见分晓。”
濮悠终于没忍住,笑着说道:“你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濮飞惊觉地问道:“什么,在哪,狐狸在哪?大雄上。”说完才恍然醒悟,挠着头在那傻痴痴地笑着。
濮悠故作镇定,正色道:“阿爹出门前叮嘱过了,不让我们出远门。”
濮飞瞅准机会,暧昧地笑着说道:“我们又不走远,就在附近,你听,出门就有野山鸡,这不算是出远门吧。”
濮悠不想再为难濮飞了,何况自己的心旌早已随风在翻动,只能故作怜惜地说:“那你可要保证,绝不走远了,撒谎就是小狗。”
濮飞慌忙发誓道:“绝不走远,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濮悠嬉笑着对大雄说道:“大雄,你又要多一个本家了,论辈分,他是叫你哥呢,还是叫你叔。”
濮飞傻呵呵地站在那里,手在不停地挠着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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