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栩左右一看,竟是又来了夭山。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土了,还隐隐有些光亮。
言疏凑过来,小声问:“哎,倾栩,你是怎么跟宇文洺认识的呀?”
“一年前缙王爷来我们千云观,拜见我的师父也就是千云观的大长老千侵寞。我师父名扬天下,连皇帝都见过他。王爷正是那时见过我一面。”
“哦。就只是一年前的一面之缘?不会吧,他这么就记住你了?”
“唉。”倾栩摸摸鼻子,闷闷道,“当时我捉了三只妖,捧着收妖的葫芦路过大殿,王爷正抬步向外走,结果不知怎么的,我葫芦里的一只猫妖居然从葫芦里冲了出来,化成了一只白猫,从空中掉到了王爷的怀里,不小心抓破了王爷的脖子,把王爷吓了一跳。”
“还有这等事,难怪王爷脖子上有道抓痕,这么久都没消。”言疏兴致勃勃道,“那然后呢?”
“那白猫在王爷的臂弯里翻了个身,跑掉了。我本想再追,但掌门骂我惊扰了贵客,把我扯过去给王爷赔礼道歉,于是王爷便记住我了,一个不小心放了猫妖给他留下抓痕的云珩子道长。”
言疏笑道:“嘿,这就是无巧不成书嘛,”仔细一想又道,“哈哈,当真是天注定。”
倾栩摇摇头,道:“结果就在我赔礼道歉的时候,葫芦里的另外两只妖都跑掉了。”
言疏大笑。
闰严抱着两坛酒回来了。这时宇文洺已经在地上挖了个坑出来,不大不小,正好放下那个花瓶。他仔细地把土掩好,立起一个小小的土堆,就像一个小小的坟包。宇文洺放下铲子,接过一坛酒,揭开封口上的红纸,提起来一倒,尽数洒在松散的土堆上。
“求茗。”宇文洺低低地说,“安息。”
虽然知道晋陈未死,不过倾栩和言疏还是适当地做出哀悼的表情。然而闰严在一旁却神色不悦,似乎很不喜欢王爷悼念晋陈。
宇文洺揭开另一坛酒,提起来扬脖一饮而尽。
就在倾栩心中猜测这场草率却真诚的哀悼是否快要结束的时候,白纱衣黑绣鞋的晋陈突然从前面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空空如也的酒坛猛地砸在地上,湿淋淋地碎成无数片。
宇文洺眸中一片清明,定定地望着站在远处的晋陈,像是怔住了。
闰严皱起眉头,低低地说了声“不对啊”。
晋陈站了一会儿,转头深深地望了宇文洺一眼,然后转身走回了树林。
宇文洺丝毫没有迟疑,追了上去。
“等等!”倾栩赶忙追上去,“这......似乎不太对劲?”
此人若是晋陈,不应该会直接走掉吧?且先不说此人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时机恰当得十分可疑,若真的是晋陈,有倾栩和言疏站这里,她至少也该看一眼的。可是这个人看都没看他二人一眼,径直走回了树林,显然是故意来引走宇文洺的。
言疏和闰严也匆匆跟上。然而眼见着宇文洺跑在前面,进了林子却完全没了踪影,树林里黑压压一片,寂静无声。
倾栩停下脚步,无奈道:“这又是谁的妖术?”
回头一看果然言疏和闰严也不见了。倾栩叹了口气,径直向前,走了没多少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某只小僵尸一蹦一蹦地跳了过来,举起双臂站在她面前高声道:“不许走!你不可以再走了!”
倾栩道:“为何不能走?”
淳七道:“因为影姐姐要我拖住你,她要干大事!”
倾栩装模作样道:“什么!不行,我要过去,我得看看她在干什么!”说着作势要走。
淳七立刻急了:“不行不行!你不能过去!”
倾栩道:“我不过去的话,我怎么知道她在干什么呢?”
淳七道:“那我告诉你她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就不过去了?”
倾栩道:“对呀!”
淳七道:“那好吧,我告诉你,她要杀了那个男的。”
倾栩道:“......是不是刚刚过去的那个黑袍子的长得帅的男的?”
淳七点头道:“对,影姐姐说他是坏人,必须死。”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惊道,“哎,你也是坏人!”
倾栩摸摸她的头,道:“我真的不是坏人。”说着把一张符轻轻贴在她后脑勺。
淳七眨眨眼睛,咚地一声倒下,睡熟了。
倾栩把她抱起来,疾步走向前方。
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片空地,倾栩远远的看见宇文洺和晋陈站在一起,心中一紧,想要出声提醒,张口时却看见宇文洺突然出手,狠狠掐住晋陈的脖颈。
宇文洺神色冰冷,对晋陈道:“你是谁?”
晋陈哈哈大笑,一点也不怕地娇声道:“王爷不认得妾身啦?妾身是求茗啊,你的爱妃,晋陈啊。”
宇文洺手上微微用力,厉声道:“就凭你也想假装成她?说!你是谁!”
晋陈却完全没有任何窒息的感觉,她抬手,看似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慢慢覆在宇文洺掐她的那只手上,把宇文洺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轻松掰开。然后她娇媚一笑,在宇文洺震惊的目光中,反掐上了他的脖子。
宇文洺面色一白,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动弹不得。
晋陈柔柔笑着,五指一个用力,欣赏般地看着宇文洺难以呼吸,红唇轻启,附在他耳边低声问:“你若死了,求茗一定痛不欲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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