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薇从没有见过他这样黯然神伤的神情,一瞬间只觉得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头,连眼眶都变得灼热起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怔忡的看着他。
苏徽意却瞥开了眸子,像是掩饰眸中那一闪即逝的神情,嘴角紧抿着,顿了顿,才轻声说:“我倒真的很好奇,如果他日我与他只能活一个,你又更希望谁活着。”
沈蔷薇被他这一句话惊得不知所措,脸上的错愕是再无法掩饰的,这会儿只觉得鼻子发酸,还不及仔细的去想他说出这句话的用意,眼泪已经先一步夺眶而出,她只觉得身上连一丝力气都没有,而耳畔却依旧是他柔和的质问,仿若夏日的闷雷,轰隆似的让心内炸裂开。
她无力的朝后退了退,脸上连最后一丝的血色也褪尽了。
其实聪明如她,对眼下的时局是看的清楚明白的,乔云桦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他已经像是个脱缰的野马,一个连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自然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得了他。
原本她以为凭着苏徽意的身份地位,再怎么样也不会将乔云桦的挑衅当做一回事,可如今听他这样的质问,却发觉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她有些站不稳的又朝后退了两步,声音却还夹杂着一丝的冷静平稳,“以七少的能力,又怎么会允许发生那样的事呢?”
苏徽意原本一直垂着眸子,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眉宇之间恢复了往昔的凌厉与淡漠,自军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慢慢的将其打开,就见里头搁着一对蔷薇胸针,那彩色的钻石熠熠闪着光,看着绚丽夺目。
他看了一眼,才将盒子搁在了近前的桌子上,声音淡淡的,“这是你父亲生前留给你的信物,之前一直没有给你,是担心这个东西会给你带来太多的危险,如今该受的苦楚也受了,是我们苏家对不起你,现在我将它物归原主,想要怎么处理都随你。”
他并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头看向窗外,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就见远处山清水秀的,余光已经彻底的消散了,天幕呈深蓝的灰色,像是沉在水底的质地饱满的宝石,泛着点点华丽的润色。
可是看的久了,却觉得远山一闪即逝的太过匆匆,秋意浓浓,像是再看不到翠色似的,尤其是这样的时刻,愈发的平添了许多的暮霭沉沉来。
他顿了顿,才又说:“这一程我送你到陈家店,你想要从那里转道去扶桑也好,去美国也好,都随你。”
沈蔷薇蓦地看向他,心内在一瞬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只觉得呼吸都微微的发紧,却仍旧竭力的克制着,他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即使到了这样的诀别时刻,亦是仿若泥塑石雕的一般。
她觉得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即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着,滚热的眼泪也涌了出来。火车还在朝前行驶着,过眼的景致匆匆而过,恍惚的看着,好似是寸草不生的平原荒漠,让人看了心内空空。
苏徽意没有看她,只是隐约的听到低微的啜泣声,他有些局促的转过身去,声音像是入冬的天气,寒冷中夹带着冰冻一切的决绝,“我不要你了,从此以后,生死嫁娶,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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