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正午,医生才来了督军府。因着听说了二姨太突然晕倒的消息,程锦瑜身为儿媳,自然是要赶过去照看,勉强照顾了一上午,她只觉得筋疲力尽。
二姨太原本躺在床上,眼见着她脸色惨白,那唇角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心中不忍,便挥了挥手。
程锦瑜这会儿身子疲乏,也没有推辞,由着丫鬟小青搀扶着,缓缓走了出去。才坐到厅里的沙发上,就见婆子引了医生进来,小青见她又要站起身,忙说:“少奶奶你快歇歇吧,二太太那里自有人照顾着呢。”
程锦瑜只得靠坐在沙发上,她原本身子孱弱,最近府中接连发生变故,府里的丫鬟欺负她们二房失了势,虽说苏徽意没有将她关起来,可厨房的老婆子们却是不肯为她煎药,使得她的身体较之前差了很多。
她又是个闷性子,从不肯将苦楚说给别人听,加之心中太过明白,苏家几个兄弟闹了这么多年,为着争权夺利,那些怨恨早已扎了根,如若一方得了势,势必会铲除另一方。
她从前总忧心着,怕苏青阳得势不认骨肉亲情,又怕他失势后丢了性命。如今真到了这一天,她发现还是担心他多一些。
她想着从前的那些事,原本她一个落魄的小姐是没资格嫁给巡阅使的公子的,只因着母家与督军府的姨太太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她才得以往府里来。她的母亲是个有心计的,借着往府里来的机会,故意让她与苏青阳见了面。
她自小便十分傲气,从不喜欢官宦子弟的那种纨绔,可偏偏苏青阳是个各种高手,遇见他的时候大抵谁也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吧,那时候他总能变着花样哄她开心,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也都会第一时间拿给她。
那时候母亲看出了端倪,拿好话哄着她,让她好好与苏青阳交往,如果她嫁给了苏青阳,她们母女就可以过好日子。她对这些并不执着,只是心中明白,这些个好都是过往云烟,如果有天苏青阳又喜欢上了别人,他一定不会再对她费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听说他竟然为了她推了苏大帅给他定的亲事,这算是当年轰动南地的大事了,那时候她去看他,却被挡在了门外,后来才知道,苏大帅那一次发了怒,狠狠地抽了他一顿鞭子,打的他后背都皮开肉绽。
就是这一次让她明白,这位纨绔公子,也是有那么一分真心的。就为着这一分真心,她也豁了出去,做了许多离经叛道的事情。那时候苏大帅嫌她门户低,如何也不肯答应她进门。她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样想的,竟然自己爬到了苏青阳的床上。
最后,他娶了她,待她很好。新婚那一晚,她一个人穿着喜服坐在床沿边上,那床帐子红滟滟的,头顶绣着麒麟送子图,是用的从前贵族结婚才用得起的绣缎子,帐子上头也绣了百花图,密密匝匝的,一团的喜气。
她记得那一对龙凤喜烛燃的像豆子,一跳一跳的在眼前晃动。他那天喝了许多的酒,被人扶进房中的时候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她一个人守在床边看着他入睡,忽而生出许多不安来,像是忽而闯进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去。
她的新婚之夜就是在忧心忡忡中度过的,看着那一对喜烛慢慢的燃尽,然后天就亮了。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昨天我喝多了,吵到你了没有?”
那时候他常常喜欢用轻柔的语音同她说话,那种感觉真的久违了。她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只记得檐头下飘着雨,原来是秋天要来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说难免闹气,只是马上就会和好,可直到那一次她偷偷听到他竟然要密谋着害苏徽意,她知道他的性子,从来都是说做就做。她来不及阻止他,直接通知了苏徽意。
其实她对七哥并无私情,她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现在想想,她那时候还不明白权利到底代表什么。
那一次他动手打了她,那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面颊上,她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嘴角也溢出血渍来,她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像是发了狂,厉声质问她是不是与苏徽意有私情,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她原本就是个倔强的人,在那一刻如何也不肯开口解释,甚至偏执的觉得,他如果真的懂她,就不会这样问。
可事实上,感情最禁不得猜忌,他们日渐疏离,他很少回家,常常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她的心病也是自那时候开始的,渐渐地连身体都差起来。
她记得那一晚她烧的厉害,恍惚间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她也不知道怎么眼睛就红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哽咽起来,“是你么?”
半晌没有人回答,但是却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
她原本只想做个好妻子,可事情往往背道而驰,她又一次被算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苏徽意的身边,她不记得当时周遭有多嘈杂,她只记得苏青阳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睛。
她印象中的他从来是不可一世的,可那一瞬她却在他眸中看到了绝望的死寂。
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偏偏那个孩子来的那么巧合,怎么可能是苏徽意的?那明明就是他的孩子啊!就这样没了……她觉得她的心都死了。
接踵而来的还是他的冷漠,他彻底不要她了,她在痛的快死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她知道他们之间完了。
从最初的据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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