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晨起天就一直阴沉着,乌云簇簇成团,将太阳遮了个严实。冷风也呜咽似的吹着,搅得天幕都黯淡无光。
近黄昏的时候下了场雨,军部办公室提早开了电灯。乌云密布着涌上来,隔窗去看,半个城区都好似笼在雨中,那雨又轻又薄,如烟似雾一般,倒好似覆了层纱,朦朦胧胧着。
苏徽意坐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细雨,参谋长尹仲棋则规矩的站在对面,说着,“这次南地在全国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狠狠教训了扶桑人不算,还给了北地一个下马威,真真痛快!”
幕僚秦桐隽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他原本闲适的抽着烟,闻言就放下手中的紫檀木烟枪,笑着摇了摇头,说:“扶桑在这次交战中损失惨重,各个联合报社都直呼解气!咱们南地苏军的声明也因此在全国与日俱增。北地与我们早已不是分庭抗礼了,再过几年,这千里的河山估计都要改姓苏了。”
尹仲棋是苏徽意手下一员猛将,只会战场上指挥,嘴皮子却不怎么溜,明知道秦老是嫌他说话过于直白,就笑着附和了几句,又说:“七少,今儿督军府的庆功宴,弟兄们可都等着敬你的酒呢,这次别想借故推脱了。”
苏大帅因着战局胜利,特邀请驻军的几个司令以及前线指挥各级军官,去督军府赴庆功宴,以此嘉奖有功之臣。
苏徽意没什么兴趣的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皱眉划开洋火,小簇的火苗映衬着他的眸光,冷厉中透着一股倦意,他抽了两口,方说:“现在两方虽然停战了,但扶桑特务太过猖獗,连续偷了好几份机要文件,我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去凑热闹。”
这话一出,几人当即不敢多言,尹仲棋见苏徽意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红血丝,也不知他熬了几宿。想着最近几日七少出动了兵力寻人,只是那位沈小姐音信全无,倒好似人间蒸发一样。
林宁敲门后走了进来,说:“七少,城郊一带昨晚上发生了枪击,目前还没有寻到沈小姐的踪影。那个赵乾死了,李处长正在审讯扶桑特务,乔云桦没有什么异常……”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苏徽意把烟扔进了水晶缸里,闭上眼睛抚了抚额角,那烟兀自燃着,室内霎时静寂一片。
隔了半晌,苏徽意才沉声说:“打个电话给乔云桦,就说我请他去特务处喝茶。”
林宁不敢耽误,当即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办公室众人面面相觑,明知七少是动了气,却无人敢劝,都默不作声的沉默着。
苏徽意穿好军氅,又重新点了根烟。看向窗外,彼时薄霜渐起,虚虚的缭绕着一层雾气,雨丝细密的如银针,更像是丝线。远处的城郊是模糊不清的,只是恍惚中的一缕枯色。
他抽了两口烟,快步走了出去。侍从队长潘青延一路随着他下楼,军部办公厅一向布防严密,所过之处皆有卫兵把守。
这样被簇拥着走出去,就见台阶上积了不少雨,军靴踩上去啪啪直响。待到了车上,苏徽意就习惯性的合了眼,车子风驰电掣的行驶着,也不过十分钟就到了特务处。
就见四面高高的墙,墙壁之上挂着电网,上面插着玻璃碴子,各个岗哨全部支出长枪,布控的很是壁垒森严。
把守卫兵见了车子,立即上枪行礼。车子一路开进去,远远的,就见高耸的大楼。这里的特务处是最新修建的,四壁都是防弹墙,而各处皆有卫兵把守。
特务处长李孝文早已等在了外面,见了苏徽意当即立正行礼,说:“七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乔云桦关在了审讯室。”
苏徽意阔步朝里面走,通往审讯室的路是长长的水泥地,四周墙壁也全是深灰色水泥直接砌成的。
头顶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走道过于阴暗,加之时不时的传出一两声凄厉的尖叫,更显得森然。
侍从官先一步打开审讯室的门,就见地面血迹斑斑,浓稠的一滩滩黏在地上。这是一间单独的审讯室,四壁都是水泥,房中开着冷气阀,十分寒冷。
乔云桦坐在椅子上,倒未显出几分害怕,只是被冻得脸色发白。他见了苏徽意进去,竟然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七少想要我过来问话,说一声便是,何必兴师动众那么麻烦。”
苏徽意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坐在了侍从官搬来的靠椅上,沉声说:“既然都到了这儿,就别兜圈子了,沈蔷薇在哪儿?”
乔云桦气定神闲的笑了笑,说:“我帮七少的心上人一次次逃脱大帅的追杀,明明该是座上宾的待遇,却被七少拘押到这里做冷板凳,这是什么道理?”
苏徽意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摘下雪白的手套,随手递给一旁的侍从官,淡淡说:“那样东西你想要,其实方法多的很。可你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硬要把沈蔷薇牵扯进来。既然你有意挑衅,我自然要回敬你一份大礼。”
他招了招手,等在后面的李孝文见状,就接过卫兵手里的盒子,捧着它走过去。
乔云桦冷不丁见这样一个盒子,只觉得突兀,偏生直觉愈发的敏锐,竟就开始不寒而栗。
李孝文对着他客气的笑了笑,将盒子冲着他打开,就见里面赫然放着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一眼便可看出是女子的。
乔云桦呼吸一凛,竟就瞠目结舌一般。苏徽意也不看他,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你也知道,特务处这帮人有的是手段,让一两个扶桑特务开口不是什么难事,这只手的主人想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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