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婼念今儿挨着郭以竹坐，两人窃窃私语，一会儿低声细语，一会儿浅笑软语，气氛极为融洽，可谁都看得出，她们飘忽不定的双眼是在嘲笑旁边萎靡不振的孙良娣。
这会子的安静就是之后风雨的来临。
突然郭以竹说了句，“咦，怎么不见柳昭训啊？”
赵婼念紧跟着说：“是啊，这昨晚伺候王爷的孙良娣都来了，柳氏一昭训怎么还没来？”
这两人又走到一块儿了？
陈尔嫣如何也不明白。这人与人之间竟能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无非是利益？
“她有了身子，来不来都没事。”说话的是王妃，那两人才不提这事。
这事儿不提，赵婼念又提另一事，“那尚奉仪怎么也那么晚呀，要整个王府都等她。她不过是孙良娣那院的丫鬟出身，又不高贵，怎么也学那康良娣的作派？”总之她就是要孙良娣难堪。
孙良娣那院的丫鬟出身！
可孙芳蔼默不作声。
“有其主必有其仆，就会勾引人狐媚手段，”唯独郭以竹又一句：“必是孙良娣没着人教好规矩体统，否则怎么会学康良娣。要学也该学自己的主子呀。”
有其主必有其仆。
勾引人狐媚手段……
孙芳蔼终究忍不住，“那你又是哪门子的好规矩呢？你的规矩是宫里的吗？”
她就知道，这桩事一出，她一定会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郭以竹抿一口茶，冷笑着极尽嘲讽之能事，“我再不好，也没有一个丫鬟直往王爷身上撞的呀。至于我今日的奉仪位分，也不是撞撞就有的。”
孙芳蔼反驳，“那你一宫婢，怎么上了王爷的床？”周公之礼说成这般也是她恼羞成怒的结果。
“我……”
这样的你一言我一语……汪静姝觉得脑仁发涨，这才进王府几天，便开始了‘硝烟弥漫的战争’，这往后的岁月该如何热闹啊。她不免轻叹，“你们都少说两句。”
“以后尚奉仪也是大伙儿的姐妹了，我只求和睦二字。”
赵婼念低头捻着身上挂的玉穗子，轻声嘟囔，“谁要是她姐妹啊。”
陈尔嫣驳一句，“赵昭训要不想，那就只能不是昭训了。”顿一顿道：“既成事实，多说无用。”
众人沉默。
半晌才听院外小厮通禀，“主子，尚奉仪正在院门口等候拜见。”
“去请。”
片刻尚璞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屋里，她深知自己晚了，最关键的是她的院子太靠后，离正院实在太远。立刻跪在中央，“妾来迟，请王妃责罚。”
汪静姝懒得做恶人，“不算太晚。无妨。”
“是。”
尚璞莹立刻行拜见大礼，“妾奉仪尚氏拜见王妃娘娘——”这礼数是昨日刚刚请常夏姑姑教的，她深知自己做的不好。旋即又奉了茶。汪静姝抿了一口茶，“以后都是一同服侍王爷的姐妹了，谨言慎行，谨守本分，这两点最是要紧。晓得吗？”
她突然发现每次她教导的句子都不相同。
“是，妾谨记于心，万不敢忘。”
“起来吧，”汪静姝命采玉送了锦盒，“这是一个福字簪子，配你也好看。”
尚璞莹示意丫鬟接过，“多谢王妃。”
汪静姝点了点左下首的侧妃，“这位是侧妃，你该一同拜见，”又补一句，“你本就是王府里头的人，我也不一一介绍了，各自请个安便可。”
尚璞莹又乖觉得给侧妃拜见，陈尔嫣只叫起，也准备了礼物送她，“是京都街边的一对摆件，想必奉仪妹妹会喜欢的。”
尚璞莹接过，来不及道谢，对面的孙良娣便急急出声，“王妃和侧妃都备了礼物，怎的，没见尚奉仪还礼呀？这等礼数，你不知道？果然是丫鬟出身，就是低贱。”
“不知者不罪！”赵婼念却说了一句：“良娣姐姐说她不知道，那她更没有罪了。你还议论这个作甚？”
“丫鬟再低贱，如今也是跟我们一同服侍的姐妹了。孙良娣出身高贵，可怎么不管好自己的丫鬟呢，任她往王爷身上撞？”郭以竹紧跟一句，“有了尚奉仪的样，如今我可要引以为戒，但凡有那起子苗头的丫鬟我就通通打死，杖杀！”
孙芳蔼气得发狂，袖口里的手早已被镂空指甲戳出了血，死死盯着站在那的尚璞莹。
尚璞莹不知该如何是好，低着头能看到鞋尖，“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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