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金沙城已经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虽然自从常破虏带着烽火校尉耿忠和天瑶快马杨胜进入金沙后,那些野兽狼骑再未出现。但常破虏始终觉得,那个隐藏在暗处,盯着大夏疆土的狩猎者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给朝廷的告急文书已经连发十封,可是至今依旧音信皆无。想着之前耿忠亲自送信到五军都督府都是一路波折,这些斥候的消息在半路上出了意外也未尝可知。只希望那个浪子回头的霍平能抵点用吧。
霍平的确进步不少。战场上的凉沙寒刀,能够唤醒每一个男儿身躯里的热血灵魂。在殊勒城的残骸上,这位不可一世的监军大人靠着常胜边军以命换名,从沙虫的血口逃生,他不仅收敛了之前的飞扬跋扈,对耿忠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这次回朝搬兵,不仅悉心听从常破虏的安排,还让他倍感身上责任重大,主动提出不带卫队,仅仅挑选了两个亲随,化妆成普通百姓模样,昼夜兼程的一路潜行回去。
此刻的行帐之内,常将军一直盯着面前的沙盘陷入沉思,一旁的众人全都噤声不语。这段时间除了日常巡营,加强戒备,这些武将谁都不敢怠慢,一直守在老将军身旁,随时待命。
门口卫兵来报,“金沙校尉,吕大人到!”这才打破了行营之内的沉闷,满头白发的常老将军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招呼卫兵请大人进来。
走进来的金沙校尉吕济川,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汉,常年被风沙拍打的面庞黑中透红,闪烁着油亮的光彩,只是略微发黄的头发微卷,配上阔眉深目和鹰钩鼻梁,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大夏常胜军的金沙校尉,骨子里会带点西羌或者西番的血统。
不过他一开口,却是纯正的大夏口音,“启禀常将军,今日的信鸽已经回来了。”
“嗯,情况怎样?”常将军手按面前的桌几,询问着外面的情况。
吕济川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扫视了常破虏身后的一排校尉,只得如实回禀“将军,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常将军的眉头拧的更紧,这就更加印证了老帅的那种预感,此刻的金沙,已经是对手网中的猎物,只是不知为何,对方迟迟还不肯动手。
或许是天瑶城内,抱着残躯与大妖弥离同归于尽的留守军民。或许是那支在山路上被耿忠痛歼的狼骑精锐,令那个对手有所忌惮吧。
但是这些想法丝毫不能带给老将军一点点的宽慰,因为他知道,像这么强大的对手,他憋得时间越久,激发出来的反扑之力就会越加猛烈。
一切照旧,并非相安无事,而是所有放出去侦查的士兵,只能侦查到离城十里的地方,侦查更远距离的士兵,全都有去无回。
金沙校尉吕济川心疼那些无声无息消逝的士兵,多次建议,侦查范围只放在十里之内,不要再让兄弟们白白送死。但是常将军却始终不肯答应。
这就是吕济川说的一切照旧的意思,只答四个字给常破虏,也是他表达不满的方式。
常破虏并不在意吕济川的态度。在这个彪形大汉的身上,总是会浮现出天瑶校尉陆可法的身影。常破虏有时在暗自寻思,莫非真的是自己已经年迈老朽了么?看过那么多的生死,这一次,陆可法的死,却让他总是耿耿于怀,一会儿想起自己抽打陆可法的那几下鞭子,一会儿又想起这小子在逼迫自己撤退时的抗命之举,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喊不出名字的稚嫩的脸庞,陆可法让他们去死,他们就去死。没有丝毫的犹豫。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常破虏时常提醒自己,他坚持要求吕济川派出手下朝金沙十里外的地方送死,就是为了确保那潜在暗处的敌人,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每天用几名边军的性命,换得金沙数万军民的安枕,常破虏觉得这没什么不妥。
但是吕济川依旧在将军的帐前拱手俯身,不曾离开,常将军知道这位大汉还有话要说,“吕校尉,还有何事?”
吕济川等着常破虏发问,是因为接下来的这个问题也算是老生常谈。他顶着每日被老将军回绝的风险,日日谏言。
“将军,城外的百姓……”
“按照原来的方案处置。”
常将军直接打断了金沙校尉,让他后面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吕校尉还想再做争取,老将军站起身形,“吕校尉,今晚的城防可曾检查完毕,金沙城防比天瑶更加牢固,敌人若来多半会选在晚上偷袭,务必要好好巡查,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看着常破虏彻底堵死了自己说话的机会,吕济川原本就黑红的脸上更是阴沉不少,但是碍于戒垒森严的大夏军纪,只得忿忿告退。
吕济川离开后,常破虏其实并未休息,而是依旧盯着面前的沙盘细细琢磨,阴险的对手隐藏在角落里伺机而动,坚决不让金沙的探查超出十里,显然十里之外就是他们的布置。可是,却陆陆续续不断有西羌,北梁,南郡的流亡百姓退回到金沙城外,这些百姓对一路上那些兽军的埋伏毫无知觉。
常老爷子一生破敌无数,即使面对身体如野兽般强壮的兽兵也依旧从容不迫。原本,他还想着虽然野兽身上的力量和速度让人类士兵无法匹敌,但是,靠着智慧和军械上的优势,大夏常胜足以应对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兽对手。
但是数场恶战下来,常将军有些灰心,那些强大的对手不仅有远超常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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