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项北描述了自己在曲径方舟里看到的一切后,天默沉吟了许久,一言不发。
项北等到最后,看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问道,
“天默师叔,苏苏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看着她身陷险境袖手旁观。可是天颂师父的意思,如果我出手相救,必会导致方舟之内的结果,害的苏苏,甚至昭瑾郡主都死于非命。甚至会导致最后的白首流火。我已经答应天颂师父,必会遵守约定,安心与他修行。可是,天默师叔,你能否告诉我,方舟之内的一切,到底是幻想还是预言,我们要阻止的天劫,真的会发生么?”
天默想起一路北行之险。苏苏那个坚定的姑娘虽然屡次被自己逗弄生气,却又执着的想要送项北来白首,当时他就感慨命运的安排,造化弄人。
正是因为看到太多的人间悲欢,他才会摆出一副玩世不恭,得过且过的态度,让旅途变得轻松许多,珍惜眼下,是他这一生修行的心得,人生就是这样,不知生从何来,亦不知归途何往,如果再能比常人多看到一些,看的更长远一些,那承受的痛苦,必定要比普通人更多一些。
天默正色道,
“项北,如今我该称你一声师侄了,按照天颂师兄的安排,你们这几个留下的年轻人,虽然按照规矩拜了师父,但传授本领,抵御天劫的宿命,却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你们几人都是徒弟,我们几人都是师父,虽然月莱重点研习我的卜术,将来你也要从我这学些卜筮之术。既然你已经算是我们天印界守的人,那就可以把我知道的曲径方舟讲给你听。”
项北一言不发,天默就接着讲道,
“我们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从何而来,未来又会发生什么,我们这些局中人是无法预测和掌握的,或者说,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的。”
这句话刚好被从门口进来的月莱听到,她把手上端来的姜汤递给听的入神的项北,插嘴问道,“师父,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想不通,如果宿命无可更改,为何我们还要去研习占卜之术。可是,如果占卜能够帮我们趋利避害,为何连精通卜术的那些高人,也大都落得个悲戚的下场。”
月莱指的,自然是精于占卜的狸族大长老,传说他的卜术已经可以通达古今,最后却随着整个青丘一同灰飞烟灭。
天默的思路被月莱打断,却并没有转移话题,而是一摆手让月莱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你先耐心听师父讲完曲径方舟的内情,有些问题很难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
天默对曲径方舟的理解,果然也与解答月莱的疑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曲径方舟,无人说得清它到底是什么,其实有机会能进入方舟的人少之又少,因为那道看似不起眼的月亮小门,上面的封禁之力远非一般的修行之力可以启动的。
“那就是说,只有天颂师伯才能开启?”月莱忍不住又插嘴问道。
天默点了点头,“我们师兄弟几人中,天颂师兄的修为和悟性已经远在其余众人之上。”说到这里,天默空洞的眼窝内似乎隐约有流彩涌动,他对天颂的崇拜远非普通的师兄弟间的艳羡。
但即使如此,只怕天颂这一次启动曲径方舟,耗费了数十年的修行荡然无存,他当年力斩沙魈时,都不曾受到如此重的内伤。
曲径方舟,里面蕴含着自上古时期遗落人间的秘密。据说它可以直接把人送到任何需要去的地方。至于去到的地方是哪里,却没有更多的讯息,因为能去的人很少,能回来的人呢,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那就是说,苏苏一定会死,天劫一定会发生,而我们,只是在为了迎接这一刻的到来,多做些无意义的挣扎而已?”这个想法让项北有些绝望,手中捧着的姜汤也忘了送到嘴边。
天默倒是不为所动,而是继续用平缓的语气,提到了月莱的那个疑问,
“如果一切都无可改变,那占卜之术又从何而来,发明卜术的大能,又为何感天地造化之功,创立这一门洞悉天地的神术?”
天默无视月莱的惊讶,从项北的手中夺过汤碗,把一碗热乎乎的姜汤一口气灌下,然后吧唧吧唧嘴,用袖口把嘴角的残羹擦去,陶醉的发出一声“哈~”
月莱不满的嘟起小嘴,“你不是说这是让我给项北哥哥暖暖身子的么?”
虽然她早就领略过天默有时行事的无耻之举,但还是埋怨当时太虚玄境中的那个白胡子老头怎么就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父。
天默假装没有听到月莱的抱怨,更无耻的加了句,“嗯,徒儿,下次煮姜汤的时候,糖要少放些,上了年纪之人,太甜的东西吃起来有点齁得慌。”
月莱无语,好在天默赶紧接着话题,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令项北和月莱都倍感惊讶的东西。
“世人都觉得占卜之术就是为了趋利避害,甚至逆天改命之术,甚至有人从一开始就想着靠研习卜术,为自己赚取金钱和运气。其实这占卜之术到底是什么,至少我们这些存世之人,没有能说的清楚的。不过,我可以把对卜术的理解,和你们一起聊聊。”
天默难得言辞谦虚一些,可见这占卜之术在他的心目中,也的确是分量极重。按照他的讲述,卜术,不是为了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而是为了能让当下做出更顺应天意的选择。
或许,我们这个世界,并非是唯一的世界。
至少给世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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