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瑾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几下,险些坠落马下。
直到此时,从她心窝飞溅出的热血洒落到项北的脸上时,才让这个一直浑浑噩噩的少年,猛然回过神儿来。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归来。
清醒过来的项北翻身跃起,跨坐到自己的马背上,扯下自己的罩衣,把苏苏紧紧的绑在自己的背上,另一只手牵住昭瑾的马缰,冲着身边的塔尔加勇士们怒吼,“掩护郡主。”
这一吼之下,身经百战的塔尔加勇士们才从昭瑾中箭的慌乱中清醒过来,数名骑手迅疾半月型张开,把昭瑾和项北护在了马队之内。
队形刚刚排好,黑暗的夜空中旋即又传来几声破空之响,又一批铁箭的追击从天而降,几匹战马和骑手应声倒地。
这就是战场,任何多余的矫情都会招致灭顶之灾,没有人去留意那些倒地的同伴,但不断有骑手向着护着昭瑾马匹的月弧空缺补位,确保整支马队速度不减。
终于,北苑的追兵被南苑留下断后的死士们阻击到一箭之外的距离,这最后的南苑铁骑无暇顾及那些陷入苦战的同伴们,护住了昭瑾的头马,脱离了战场。
脱脱大营里零星的厮杀声一直持续到了东方渐白。拂晓的晨光撕开了持续数天的乌云翻滚,连一直肆虐的狂风和暴雪都渐渐停息,似乎是在天上的某个存在,有意想透过云层的遮挡,欣赏一下这场炼狱般的厮杀。
初升的一轮红日放射出诡异的红光,把整个被冰雪覆盖的北荒草原从刺眼的亮白映照成橙红的世界,大战中幸存下来来的杀红眼的战士们,满世界都是一片血红,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光。
指挥了整晚战斗的大王子脱脱,把手中的头领铁矛交给管事的随从,在身边亲卫的拱卫中一边巡营,一边听取五个万夫长的汇报。
铜鸾,战死五百,伤七百。
铁翼,战死四百,伤四百。
狻狼,战死三百,伤五百。
飞鹰,战死五百,伤六百。
虎枭,战死八百,伤九百。
北苑游骑,一夜鏖战,计亡两千五百,伤三千一百……
脱脱听着这些千夫长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从一开始的铁青,到后来变的赤白不定。这些万夫长们都是跟随着良木哈大王征战半生的铁打的汉子,如今在这个晚辈首领脱脱面前,却被他身上越来越重的杀气压得抬不起头来,尤其是虎枭阵的万夫长,当他报出近两千的伤亡数字时,脱脱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虎枭万夫长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虎枭万夫长不敢抬头,看着脱脱的那双大脚把雪地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就像踩在他的心头之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足万人的塔尔加崽子,闯我们五万北苑精锐大营,精锐损失如此惨重,你这个万夫长是怎么当的?”
虎枭万夫长是个四十开外的草原壮汉,脸上还留着一道明显的刀疤,络腮的胡子显得粗狂不羁,却被脱脱抢白的不敢言语。
“你说!你的虎枭杀敌多少?”
虎枭万夫长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抱拳回禀,“回大王子,斩首九百,虏俘十人。”
“什么?”这战绩让脱脱更加暴怒,“战果还不及伤亡!你竟然还好意思说出口!”脱脱唰的一声抽出了腰上的挂刀,把虎枭万夫长惊得不由得后退半步。
脱脱看到虎枭万夫长露出的怯意,鄙夷的哼了一声,绕过他的身形,走到众人身后,那里,是被捆扎的结结实实的南苑俘虏。
南苑勇士普遍比北苑战士的身体矮小些,再加上脱脱更是高大,如同半截铁塔一样逼近,手上钢刀寒光闪闪,让直面自己的那个塔尔加战俘心悸不已,战俘看到了脱脱眼中浓浓的杀意,想要尽量显得平静,身体却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我带着游骑大王良木哈的使命,为我们游骑的子民求得这个暴雪寒冬的生机,你们却敢一再忤逆,该当何罪!”
随着一声戾喝,脱脱不顾那个战俘的挣扎,像拎起一只鸡仔一样拎起他的脖领,然后一把掼倒在地,又上前一脚,死死踩住战俘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被摔得晕头转向的俘虏来不及挣扎,就被脱脱一把揪住了头发,随即那把钢刀贴近他的脖颈,沿着皮肉切割起来。
其他的战俘一阵骚动,又被身边押解的士兵用刀枪逼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瞅着凶神恶煞一般的脱脱,脸上带着狞笑,一点一点的划开那个可怜战俘的脖子。
脱脱的切割刻意放缓了速度,在脖颈上喷溅的鲜血中,一脸享受的继续上下划拉。渐渐的,战俘的口鼻也开始向外喷溅鲜血,直到嘴巴里冒着血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似乎为脱脱打开了一扇门,一腔邪火似乎也随着那些喷溅的鲜血发泄了出去。
终于,脱脱揪着俘虏的头发,用利刃切开了连接脑袋和身体的最后一点皮肉,然后把那颗头颅拎在手中,高高的扬起,对着后面的战俘,更是对着整个草原宣誓,“凡是忤逆游骑大王的贼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颗刚刚离开身体的脑袋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鲜血,微张的眼睛里似乎还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恋恋不舍。
一个身体渐渐冷却,然后开始慢慢腐烂,那是谁的儿子,又或者是谁的父亲,一个灵魂从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了无踪迹,独留下那些活着的亲人,用余生的思念,在这个世界上,刻画着他曾经的存在。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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