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将旱烟放下,拿起了筷子,看了一眼外头,叹气道:“我也正愁这个,春归哪里舍得撇下这些孩子,所以这亲事要你多琢磨,到时再一同商量着,今年春归已有十八了,再拖下去年岁大了总是不好。。”
“你到时去探探春归口风,我也跟村长去通个气儿,总不能耽误了姑娘家。”
里正媳妇儿听完心头好似压了一座大山,这么看来,春归的亲事哪是桩容易的事儿啊。
既要春归自个儿同意,又要想法子安顿柳家的几个孩子。再者,知行知平知敏都好办,屋里头可是有个跟柳姓搭不上边的祁佑在呢。
里正说出了心事后是安安生生吃起了饭,里正媳妇儿却早已毫无食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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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周晗是一个人随着史夫子来的,回去也是跟史夫子两人大眼瞪小眼,见他又实在喜欢这地方,春归跟知行祁佑商量后便把人留下了,索性有三日的假,换个地儿好好玩上一玩也是好的。她私心里也是想知行和祁佑与他多处处。
这一月的扇面图专门留着让知行祁佑题诗,那周晗听了忙不迭要围观。换作一月前,他是想都不敢想,那京都学子人手一把的扇子居然出自这小山村一位姑娘之手。
直到真真实实见到了那扇面,他才暗自喟叹,亏得跟着夫子来了这地方,吃了许多从前没见过的吃食不说,还见了这位好手艺的女子,更交上了至交好友,来着了来着了。
想到这儿,他有几分兴奋地试探道:“春姐,能否分我一个扇面,让我题一首诗?”
怕她不同意,周晗保证道:“我写了给祁佑看过,若是不好就算!”
说到底还是少年郎,骨子里还是有少年气性。他是知道这扇子在京都有多受欢迎,一方面是郭家会做生意,但最终还是春归这扇面的得趣,他作的诗要是能在这扇面上露一露,有几分出彩就能让京都那些学子夸赞几分了!
春归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见他眼里满怀的希冀,她失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一首诗罢了,我还能不信你这秀才郎的才学。”
春归答应了不说,还夸了一通周晗,这下把周晗高兴的。
送走了下午要上私塾的知平几人,知敏自个儿抱着崭新的布料在房里琢磨画样儿。祁佑三人聚在一起作诗,春归又炸了芋头饼,煮了羊奶,送过去后便自个儿退了出来。一整个下午便是如此过了。
春日里晴雨交替,地里的货长得快,李老爹与陈氏兄弟俩已经播了种,春归那预备的芋头跟番薯经了两家同意,在田地边上种了两茬,如今已长出了苗,而自家院子里的那几块地里种得早一些,再过上几日番薯就能吃了,下月差不离能将番薯丸子,番薯糖水进到摊子里。
如今手头上有些银钱,这装糖水甜点的碗碟她就有些不满意,这里瓷器样式单一,早前郭如意送来那白瓷瓶好看是好看,而她一个经历了现代五彩斑斓的手绘瓷器时代,看着白瓷碗就有些不称意了。
若是能在装糖水的碗碟上下功夫,她摊子里的吃食怕是还能再提一提价。她心中有好些念头,只是靠她一人却有些困难,郭如意倒是路子多,但那摊子跟她又无干系,她也不好去麻烦人家,因而那瓷碗一事就先按下不提了。
一晚上过去,天将将亮,春归悄摸起了身,知行三个在县学里待了一整月,怕是没好好休息过,因而这一大早她也没想着吵醒三人,只自个儿进了书房将题了诗词的几张扇面拿了出来,想着一并带过去。
可正当她卷了扇面出来,祁佑却正好从里间出来,看着模样早已梳洗完毕,见她手里抱了扇面,顺手接过。
春日早上还是有些冷,春归备的外衣正巧在外头放着,祁佑垂眼看了看她身着单薄,随即皱了眉:“外头冷,去披件衣裳。”
清早的声音还带着微哑,春归猛地一听倒觉出几分陌生,反应过来才道:“怎么起这么早?”
祁佑已扫了一圈,瞧见了挂在凳背上的外衣,走几步拿起后便递给了春归:“先穿上,我跟你一道去镇上。”
春归愣愣地接过穿好,听了后半句后忙摇头:“你在家就行,好容易能歇几日。”
祁佑却早已熟门熟路地进厨房拎了装羊奶的木桶,又从灶台里拿出十来份温着的双皮奶。春归拦也拦不住,只能在旁瞧着。
这一月过去,祁佑窜高的速度比知行要快些,虽瘦些却能看出筋骨有力,容貌也俊秀,棱角分明。春归静静地看着,这人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大人,她不由得觉得好笑,从前怎么也没想到,仅大半年,她便养成了一个孩子。
见她傻站着,祁佑才勾了勾唇角,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走了。”
春归没什么准备,被拍了一下后一个激灵,满腔的心思全扫了个干净,心头不由得觉出一丝怪味,看着前头那个高挑的背影又暗自摇了摇头。
清早的混沌并未让她觉出这一拍和平日里两人的接触相比有什么异样。
而前头的祁佑耳根也已微微泛红,神色略微苦恼,摩挲着那只手的指尖,细细思索着心里这股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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