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些男生来来往往，就算是议论的声音很小，如今却是时时刻刻都能听到了。
什么被遗弃的……她那是在等人领养。
不对不对，她是个人。怎么可能被领养。
一帮熊孩子。
秒针还在不停地走着。太阳到了头顶。
吴千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刚刚想起来，你是不是没带吃的过去？用不用给你送点？”
“不用了。”
“那你等到他了吗？”
“没。”
夏素媛回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
她一把拽住。然后在手心里把玩着。
“那你中午吃什么？”
“先不吃了。等晚上回去以后买一点。”
对面很久都没说话。
“好运吧。”
忙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夏素媛把手机塞进兜里。
抬头的一瞬，突然发现寝室里出来的人终于少了。
她窝在树底下，光与暗的界限清晰可辨。也幸好这棵树比较大，站上十来个夏素媛都没问题。时间久了也不觉得热了，偶尔的一阵风吹过来胳膊上都能出来一堆鸡皮疙瘩。
于是等到太阳都已经开始向西偏斜了，可怜的小姑娘还在两棵树底下，等着一个没边儿的遇见。
从右边的楼里又出来了一队男生。
夏素媛把原先出来迈了两步的脚收回来，重新绕到了两棵树的中间。
给他们让路。
还有几米的时候夏素媛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本科的学生。
那就不在自己寻找的范围内。
本来是不想理的。
那群男生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同样有人小声嘀咕：“诶，那个姑娘……”
夏素媛的耳朵听了个通透。
估计现在那些男生的议论就变成“楼下姑娘已经快站了一天了”这个话题了吧。
那些房间的窗户后面藏着一个又一个脑袋。他们的视线穿过窗帘向着夏素媛过来。自以为藏得很好，然而夏素媛依然能感觉出来万箭穿心。
一个个黑色人影在窗帘后面。
有什么可看的？
她白眼还没翻起来呢，肩膀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同学。我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你站在这里。结果这都快一天过去了，你还是站在这里，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
夏素媛回头，说话的男生有点脸熟。
好像是刚才过去的那帮子男生里的一个。
她没说话。
男生是今年升的大二。名字叫牧江。在这个女生众多的学校里呆了一整年了，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倒不是说他人品差，相反，很多女生都暗地里议论过他。
无非就是一表人才，优秀牛掰，等等词汇。
之所以没有女朋友，不过是他不想交罢了。
就连现在站在这个看着漂漂亮亮又可怜兮兮的女孩子面前，他也没有想要拐着这个女孩处对象的意思。
他只是有点好奇。
或许叫，同情心泛滥。
之前他和朋友们说到过这个姑娘，说他想上去看能不能帮帮忙。结果那些朋友都劝住了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说得其实挺对的。不过他还是想来问问。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他可以把女孩要找的人拽下来。有一瞬间竟然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骄傲自豪。
他看姑娘没说话，以为是没听清，就又问了一遍。
然而这一边姑娘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不好意思。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牧江楞了一下。
他觉得事情的走向似乎不太对。毕竟能有一个人帮帮她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的？
于是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不用帮忙把你要等的人拽下来？”
夏素媛摇了摇头：“确定不用了。”
男生看了她两眼，确定她不需要帮忙了，这才转身离开。
夏素媛站在原地没有动。
半晌，忽的听见一句话：“……什么人啊？就算是女朋友做错了事情也不应该一直让她在男生宿舍楼底下一直站着不吃饭吧？一站站一天？不是人！”
……嗯……
事情好像闹得有点大了。
女生颇有些不安地用脚掌蹭了蹭地面：她好像把杜宇舟的形象给抹黑了。
这般想着，便想看看能不能补救。哪知等自己僵硬地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那群男生已经走远了。
于是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
但是大脑里数秒内想了很多东西。等脑海里平息下来，面部的肌肉也恢复了自然。
现在还没人知道她等的人杜宇舟呢。就算有人知道，她又不是杜宇舟女朋友……自己做了什么也跟他无关。
抱定了这个想法，她重新站在了树底下。
中午打那通电话的时候，吴千凝说她有点惨。电话里哭天喊地，她记得当时自己似乎比吴千凝都要镇定很多。只回了三个字，不至于。
不过是一个看运气的事情，确实不至于到“惨”这个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风有点大，从那树上又掉下来了一片叶子，这次正好掉到了女生的脑袋上。
她伸手取了下来。
似乎是马上就到秋天了，叶子尖有些发黄。
惯穿着整片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
她拿在手里转了两下。
叶子柄并不是圆柱的，上面有楞。夏素媛嫌不圆润松开了手。
正好一股大风吹来，卷着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