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言回忆道:“无论是墨衣决明还是玄衣无垢,能让一个已经被灭亡的国家,重新在东霁这样复杂的政治格局下,得以重生。国主,这两个人不容小觑。”
敖椿的目光渐渐深邃:“寡人从未小觑过这玄衣无垢,只是确实没有想到,那些坊间的传闻竟然都是真的。早年,寡人以为这墨衣决明只是放出谣言,谎造了自己玄衣氏后人的身份。寡人理解,毕竟他在原先玄国的土地上建立了墨国,若是想安抚民心,这一招确实很管用。只要他对寡人与天下诸侯,以及天子表明自己的立场,那么也不会有人去责难于他。”
谢轻言叹息:“墨衣决明只要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自己和玄衣氏有关,那么仅凭这些坊间的传言,更本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毕竟,当西霁八柱国入侵泾渭关的时候,墨衣决明也及时作出了响应。”
敖椿点头:“这小子,一直很有眼色。抛开这些暂且不谈,现在寡人在想,若是夙国被灭了,这墨衣决明会不会把矛头对准寡人。毕竟,寡人也曾参与那场对玄国的围剿。”
“墨国对夙国发起的这两次侵略,都是抓住了夙国内乱或者内虚的情况。”谢轻言思量道,“只要我们夏国足够强大,即便墨衣决明确实有这个想法,那也只能暂且先忍着。”
敖椿:“世无恒强,亦无恒弱。寡人在想,若是有一天让墨衣决明知道了当年玄国被灭的真实因由,他会怎么做。”
谢轻言沉思了片刻,转而道:“只要我们能够在墨衣决明知道那些往事真相以前,得到赤焱武士的铠甲,到时候就算他们跟夙国联合在一起,我们也不需要将之放在心上。”
“墨衣决明会和杀父仇人合盟吗?”
“没有永远的仇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谢轻言微微一笑,“以后的事情,不好说。”
敖椿笑了笑,“若真有那么一天,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谢轻言缓缓道:“自古以来,列国争雄,逐鹿天下。当年国主也曾与夙国一起剿灭了玄国,现在玄国的后人还不是和国主一起,将夙国当做猎物进行分食。”
敖椿叹息道:“不管怎么样,从这封信开始。墨国与玄衣无垢,寡人不得不提防了。”
谢轻言想了想,道:“那千羽氏呢?”
敖椿问:“你认为千羽烟云会诚心与墨国或者玄衣无垢结盟吗?”
谢轻言思量:“这得看千羽氏家主究竟和玄衣无垢做了什么交易。”
敖椿淡淡道:“等你想到了,告诉我。在此之前,千羽烟云做什么,派人盯着就好不用刻意去管她。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敖野好象还挺喜欢这丫头的。现在看来,可惜了。希望她别在这段时间里,做什么傻事。”
谢轻言迟疑了片刻,接着道:“诺。”
此时,桌上的拙火已燃过半。
敖椿这时才想起来,贪虎阁外那个女人还在等候着他的召见,于是对谢轻言道:“接下来,关于这封信上所提到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了。基本上该说的该聊的,你与寡人今夜也差不多聊完了。可以喊那个女人进来了。”
谢轻言听罢,有些迟疑:“现在喊国师进来吗?那今夜我与国主所交谈的这些,需要告诉国师吗?”
敖椿愣了一下,“闻名天下的「纵世三言」·「隐虎」·谢轻言,怎么总是在寡人一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失了方寸?”
谢轻言:“……”
敖椿叹息:“今夜寡人与你说的这些事情,不要让第三人知道。待会国师问起来的时候,你只要把结果告诉她就可以了。其他的话不要多说,明白吗?”
谢轻言躬身揖手:“诺.”
敖椿叹息,“去吧,你去召她进来。估计她在外面等着快等睡着了,时候也不早了。”
话语间,谢轻言面向敖椿,缓步退出贪虎阁。
敖椿则在这个过程中,将目光转向窗外的风雪。细想之下,敖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眼下整个霁北都被这场大雪封住。想到这里,敖椿忽然很好奇,这玄衣无垢或者说千羽烟云,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将这封信如此及时且关键的送到了夏国,而且还是通过此刻正站在门外的那个女人,将这封信传到自己的手上。
敖椿越想越感觉哪里有问题。
他开始回忆自己与这个女人初次相识的场景,似乎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夜里。这个女人裹着一袭黑衣,无助的目光里略带几分猩红。
思量间,那个女人也已经在谢轻言的引路下,来到了敖椿的面前。敖椿没有说话。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心里却一直在回想着过往关于这个女人来历等诸多方面的细节。以及这个女人,究竟和玄衣无垢,或者千羽烟云之间,是否存在着联系,那么又将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微弱的烛光里,女人咧起嘴角,露出了性感妖异的笑容。丰腴的身姿在裹紧的黑衣下,显得分外妖娆诱人。但是敖椿对此却不为所动。女人的身旁,谢轻言如一尊石像躬身揖手,沉默不言。
事实上,今夜贪虎阁内,敖椿与谢轻言的对话,都被殷瓷用“异术”强化后的听力,听得一清二楚。对于敖椿究竟是怎么看她的,其实她自己心里有数。
殷瓷并不在乎这个,她更在乎的,是敖椿与云姈的密信里,究竟聊了些什么。以及玄国灭亡的往事里,究竟藏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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