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澜:“那么问题来了,眼下若是没有这个疯子,如今的夙国恐怕很难完成伟大的复兴。”
陆未闻:“这个疯子有这么重要?”
步微澜:“这个疯子是否重要并不是由他自己说的算,而是由如今夙国的内外局势所决定。”
陆未闻:“先生这是在为夙国说服一个疯子加入霜剑。”
步微澜:“不,是两个疯子。”
陆未闻:“先生,也是疯子?”
话语间,陆未闻避开了步微澜的目光,为他满上杯中茶水,却听步微澜继续道:“说出来,也不怕陆公子笑话,鄙人时常会说服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之所以会这么做,乃是因为如若鄙人不站出来,那就没有人再会站出来。而这些连鄙人自己都不情愿去做的事情,自然别人也不会去做。”
陆未闻:“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做。”
步微澜:“所以渐渐的,鄙人也就变成了一个疯子,只不过与常人眼中的疯子想必,鄙人或许会更加理智,而且始终未忘初心。”
陆未闻:“先生是为了守住初心才作出了这个艰难的抉择,是大丈夫,当被后世歌颂之。”
步微澜:“可是,在一些人眼里,鄙人不过是云氏麾下一条听话的猎狗。”
陆未闻:“先生口中所说的‘一些人’,是否是总在混乱的时刻,为难的关头,先行观望,并选择‘明哲保身’之辈。”
步微澜:“那么,这些人在陆公子看来,心中可曾有过家国。”
陆未闻:“或许,曾有过。只是面对责任与担当,最终皆选择了逃避。”
步微澜:“这就是人性。”
陆未闻:“这也是现实。”
步微澜:“其实话说回来,面对人性的时候,谁都没有资格去扮演圣人的角色。尤其是那些自诩为理智的‘明哲保身’之辈。”
陆未闻:“先生这是在暗指我们夙国的宗室吗?”
“宗室有宗室的问题,”步微澜微微一笑,“但是鄙人所说的乃是朝堂之上,那些阳奉阴违的偷奸耍滑之辈。既为臣子,理当尽忠职守,可是他们却在暗中做些什么?”
陆未闻:“袖藏锦盒,献于敌国。”
步微澜:“他们心中,可有家国?”
陆未闻:“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若是亡国,这些人反倒会有更好的去处。”
步微澜:“那陆公子认为,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从「赤焱之乱」至「天火劫」,再到「明光之变」,霁朝乃至夙国的礼乐在纷乱中不断地崩塌,不断地重建。”沉思间,陆未闻的目光落在了杯中的茶水里:“事实上,这些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又将变成什么模样,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的变化,并不是导致夙国变成如今模样的真正根源。”
步微澜举起酒杯轻抿一口,没有打断陆未闻的话,并在此间对他投来欣赏和赞许的目光。
“礼乐制度是一面墙。面对一面快要倒下的墙,求生既是本能,也是人性,可是,聪明的人不会站快倒的墙下。”陆未闻缓缓与步微澜道,“同样的道理,如今的夙国在这些人看来可谓是每况愈下。内有宗室专权,外有列国如虎狼环伺。所以,若是有人要作‘中兴之臣’必然要面对很多的问题,其中最难解决的便是夙国的宗室。这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形成另一面危墙,也就是‘责任’与‘担当’。”
步微澜:“所以,臣子们退缩了。”
陆未闻:“最后,剩下宗室苦撑。”
步微澜:“于是,宗室渐渐强势。”
陆未闻:“结果,渐渐乱了朝纲。”
步微澜:“这是一场拿‘国之兴亡’作赌注的生死博弈。”
陆未闻:“也是以一面‘危墙’撑起另一面‘危墙’的赌博。”
步微澜:“坍塌只是时间的问题。家法与国法终究不能混为一谈,亦或是相提并论。”
陆未闻:“一方「得」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无”,双方之间不会存在任何合作的可能。”
步微澜:“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这些人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并想尽一切办法以实现‘损人利己’。”
陆未闻:“这场博弈没有最后赢家。”
步微澜:“除非,宗室还权于云氏。”
陆未闻:“恐怕还需很长一段时间。”
步微澜:“私以为,如今时机已到。”
陆未闻:“先生这是打算强行拆墙?”
步微澜:“所以,特请陆公子相助。”
陆未闻转动手中杯,目光落于步微澜的眼中。却听步微澜继续道:“照这样看来,如今若要重整朝纲,那么就必须得先从宗室的手中收回用来监察百官的「谕法司」。”
陆未闻:“恐怕宗室不会让步。”
步微澜:“陆公子你也是宗室。”
话语间,陆未闻似是明白了步微澜的真正意图,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经过片刻犹豫过后,再次问步微澜道:“原来,说了这么多,先生其实一开始就什么都已经明了于心。”
步微澜:“希望陆公子莫要怪罪鄙人刚刚那番慷慨激昂的试探,一切皆是出于慎重考虑。”
陆未闻:“既然言已至此,不如开门见山。说吧,先生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
步微澜:“随我一同加入霜剑。”
陆未闻:“先生的真正意图,不会仅是希望陆未闻加入霜剑这么简单吧。”
喜欢逐鹿客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