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辛的住处并不难找,院里极西处,本该有三两华府弟子守在外面,毕竟白天愚辛所作之事也算惊天动地,骇人听闻。
穆三通早就知会了下人,拿了钱财开路,所以一路上无人拦截。
路面黑乎乎的,人都在大院里,无人掌灯,只能勉强视物,过了几家住院,绕过一处林园,穆三通一路摸索到了此地。
看着眼前静悄悄的茅屋,又想起愚辛那张丑脸,穆三通突然打了个哆嗦,觉得有些凉意从脚底一路窜上天灵盖,又过脚底,膝盖,肾部,过剑锋,入肺,窜过喉咙。
明明只是一个破茅屋,在黑夜里静谧,似黑夜里的魅魔,等待猎物到来后的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
茅屋没有变,在穆三通眼里却似黑夜里凭空睁开了眼睛。
强忍住心里的惧怕,他脚下有些颤颤巍巍,围着茅屋走了数十圈,一遍遍学着夜鹰吱叫,发现屋里人确实睡熟了。
穆三通定了定神,尽量让凶恶起来:“一个丑小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才是圩境的天才,我才能带领族人走出这鬼地方!”
圩境就是他们所在的天地,除了巨大的松泽树和少数几个地方外,外面的世界都被白雾包围。
那白雾碰之即死。
先人奋死闯进了白雾,没有说里面有什么,只带回几本修炼秘典,就被白雾同化,融为了一体。
总有一天会有人解开这里,穆三通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
因为握刀得手太用力,让他的手指有些发白,回了回神,穆三通从怀里摸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松泽,运用修炼之法从松泽里提取出灵元,走将灵元幻化成水包裹住自己。
“啪”让人意外的是,穆三通整个人都成了一滩水从门缝溜了进去。
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刀对着愚辛猛然一划。
“呲啦~”
极为难听的声音入耳,就像两个光滑坚硬的物体碰撞,划拉出的刺耳声,吓得穆三通直哆嗦,一口气化成一滩水藏进了草堆里。
他全力为之的一刀,居然还愚辛的皮都没有破开,按他想的,只要把愚辛皮肉划开,得到那宝物,愚辛自然没了威胁,如同羔羊肉般。
愚辛的血肉怎么来的?那可是青妤身上的龙血塑造,漠鱼锻造,浑身打通三百九十一个气穴,这寻常小刀怎可奈何尔。
愚辛分不清真假,他不知水底龙宫是否只是南柯一梦,但一切皆存在,他的肉身,强横无比,让江道陵贪婪,进行夺舍。
存在即真实。
他以为幻境,只不过是他被罗浮一角拉了回去,或者说,他从来都在罗浮一角,也或许庄班神官的术数铜钱替他永远留在了罗浮。
愚辛清醒时便糊里糊涂,何况此时什么都不记得。
这答案,需要他自己去找,就像一个好学的学子,渴望学堂上的老师多教授予些知识。
穆三通等了良久,惧怕了良久,床上的阿丑并无察觉,或者对于他的力量不屑一顾,这让他更气恼,再次游荡过去。
可以看到一滩水突然举起一把小刀,对着一个丑男子捅去,一声声“呲啦”,那阿丑却毫无知觉。
蓦然,那滩水停顿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一条血线从这阿丑的脖子到后背,似乎……被人一刀劈开过一般。
他又怎么会想到,一个人可以忍受剥皮抽骨的疼痛,只为了活下来,那股心里的执念,几近疯狂!
“这小子有伤?”穆三通一喜,小刀轻轻的翘进了愚辛的血肉里,果然轻松了许多。
愚辛感觉到了身体的疼痛醒了过来,穆三通大骇,不再顾及,狠狠的用刀刺了进去,一股淡淡的清香流出,穆三通急忙施展灵元,一滴滴水流汇聚成器皿,把愚辛体内流出来的清香收了进去。
强烈的疼痛让愚辛身体痉挛,不停的颤抖。
在穆三通眼里,愚辛的身形在以飞快的速度缩小,很快从一个胖子变成瘦子,再变成一副皮包骨的模样。
那样子,很是骇人,松松垮垮的皮囊被树枝撑起会是什么模样?
想象一张有些许血肉的人皮,被挂在稻田里,充当稻草人的模样,夜里黑黑的。
穆三通看着眼前的愚辛,吓得一哆嗦,碰倒了什么东西,一盏油灯“咣当咣当”滚落在地上。
那油灯巴掌大小,哪里来的油灯啊?却是网里的油灯滚了出来。
记得这盏灯来自往生殿……照耀着一片靳奴的影子,愚辛取下这盏灯,让靳奴的影子不全,缩了一小部分。
这灯能照着靳奴的影子让他长存,又是地府往生殿里的,定是邪物。
“魔罗梵多耶!”
“魔罗梵多耶!”
“苦撒耶那!”
丝丝魔语入耳,似乎有无数个疯子披头散发,鲜血淋面,在穆三通耳边嘶吼,猖狂的大笑。
水面波动,穆三通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面色惊慌失措,不断的后退,嘴里不停的跟着耳边重复。
“魔罗梵多耶…多摩…”
“谁是魔罗,我不是魔罗,魔罗梵多耶……”
“魔罗梵多耶…”
似乎这是一句魔语,地上的油灯突然自己扶正,立了起来,灯火愈发旺盛,火光里的穆三通被拉长了脸,眼皮似乎要掉到下巴去,很是恐怖!
他再也受不了耳边的琐碎,慌乱的冲了出去,茅屋的门被“砰!”的撞开。
不远处有放哨的人,回头看去,只见穆家少爷状若癫狂狂奔出来,嘴里唠叨着什么从身边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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