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酒待在小黑阁里,这里隔音很不错,所以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他坐在地上,这里近来没有使用,所以也就没有怎么打扫,如今积灰已经这么多了。
放在以前他兴许还会拿个扫帚来清扫一下,而今却什么也不在乎,别说干不干净了,他只想坐在这里,因为他全身疲惫,当然也包括他的……心。
好累。
他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
四肢张开,成了大字型。
甘酒呆呆地凝视屋顶,这里……不高,上面有蜘蛛正在织网,密密麻麻的,想来这里对于它来说,是个不错的好去处了。
他的视线虽然在看着,但实际上,内心一点都没有在看这一切,他其实目空一切,其实大脑是在放空阶段。
他在逃避,他知道的,白华若是不幸,兴许这一辈子,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未来的日子里,对于甘酒来说,如果没有了她,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要怎么办?
她还会回来吗?
甘酒望着望着,泪珠争先恐后流了出来,紧接着,模糊了眼睛,也朦胧了眼前的景象。
他哽了哽喉咙。
忽然想到,在仙门总盟的时候,白华说的那些话。
“你说,她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甘酒哽咽这,也不知是在对着谁发问,又或者是空气,或者是自言自语。
不重要。
甘酒实在不知道,她得有多坚强,才能经历毁容的锥心之痛之后,又在经历了残酷非人的欺凌之后坚强地活下来。
那个时候的她,到底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
被所有嘲笑,言语攻击、精神攻击,身体被伤害着……她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啊!
在那些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声不吭地,一直不说,直到旁人怀疑于她,她才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地解释过去。
那些伤,那些痛……
还有……甘酒想起自己易容成书童阿修的时候,她倒在自己的面前,肩膀上,在流血。那是,她为了逃脱禁楼,生生剜下的的肉啊。
当时她脸色惨白,她血流如注,不可控制地晕倒,可他却没有认出她,甚至于她后来掉下悬崖,生死一线,他也同样不知道不明了!
甚至,在悬崖的时候他竟然错把害她毁容的困默当成真正的白华。他简直……糟糕透了,该死。
他怎么能……怪他,没有保护好她……
对不起,对不起,白华,你到底,在哪里啊……
甘酒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已经泣不成声。
他真的想象不到,原来白华受了那么多苦,他却不在她身边,不能保护好她,甚至不知道她在哪、她要做什么……
如果,如果他能替她分担痛苦,该有多好,他的白华,不应该受到如此痛苦……
甘酒仰着脸,眼前已经完全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甘酒闭眼,任眼泪划过自己的轮廓,弹指之后,却又猛然睁开。
近侍没有想到甘酒竟然会这么快就从小黑阁出来。只是……看上去不太好,分外憔悴,眼睛红肿,就像被欺负虐待过了一样,整个人没有精神,很显然没有调整好状态。
近侍看着他陷在这种痛苦的状态里,说不出什么话来。
倒是小宫女好像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哭腔,硬生生憋住了哭泣,是不想让甘酒听到心里难过。
毕竟,娘娘若是不在了,皇上会比所有人都难过。怎么能,再触碰那伤痕呢。
而在近侍看来,他是不懂这小姑娘的心思,只是看着她脸憋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流下来。他静静道“唉,你这小宫女,总算知道惜命了。”
他的意思是说,他以为小宫女这么憋着,是怕触碰到甘酒的伤口,恐怕会被失去理智的皇上给赐死。
为了活着,不得已而憋之。
然而人家小宫女完全没这么想,听他的话,立马就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瞬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难怪隔壁村的翠花不肯跟你在一起!你这个木头疙瘩楞子!”
白白被骂了一通的近侍满脸问号“我好言好语,哪里又得罪你了嘛!”
甘酒悲凉地走在御花园里,看到盛开的紫藤花,那清幽不俗的香气,实在是勾起了太多回忆。
他不禁鼻头一阵酸楚。
白华,这皇宫里,竟也处处是你的影子。
他又快哭出来了,近侍远远儿地站在他身后,是大气也敢喘,一声也不敢吭。只是难消心中突然腾出的想法,他忽然觉得在某些瞬间,皇上就像那男版的小宫女。
啧,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近侍摇了摇头,可是,这场景真的挺相似。
近侍叹气。
甘酒走着走着,忽然转身,把近侍吓了一跳。
“备马。”甘酒说道,“孤要去一趟仙门总盟。”
他不能打听到白华的下落,却可以有了证人,向流云山的长老和掌门,为白华正名。因为白华说的是真的,后来在流云山中的奸细,是假白华,是困默。
他又派人去湖里寻找白华的下落,哪怕是衣物也好……
也许,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为白华做的一点东西了吧。
另一边的白华,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仔仔细细地观摩着世界之主的容颜,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好看,不失硬朗的好看。就连死了,都这么像个活人。
他尸身未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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