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恒朱国的皇宫内,却压抑着沉重的氛围。
欢意轻轻笑着,来到了李觉深的面前,神情似与平时有所不同。
“臣妾来给太上皇请安。”欢意轻声细语。
李觉深晃着金盏玉瀣,远望丹陛,深凹的眼部轮廓,将他的眉眼神情藏得于阴影。
“不必多礼。”李觉深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这些年又得痛风,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精神抖擞。
欢意却是一点没变。
不是因为她保养得好,或是吃了什么益寿养颜的方子,而是她,本就不会老。
因为她本身是傀儡啊。
只不过也不太一样,她是有生命有思想的傀儡。
欢意抬起头。
她徐徐走向李觉深,带着越发明媚的笑意,越发接近他:“臣妾为您斟酒。”玉酿悬入斛中,溅起微凉的一两滴。
李觉深微微颤了颤睫毛。
他忽然伸手,将脖颈后那愈来愈近的凉意打掉在地上。
冰冷的匕首在落地的时候,颠了几颠,清脆的声音也跟着颤动。
欢意瞬间变脸,手间红丝缠绕,细细得抵在他的脖颈周围,只需稍一拉扯,便会殒命,血溅当场。
李觉深没有动,作为帝王,什么没有见过,他是真的冷静。
没有惊动宫人,因为真正的太上皇身边的宫人已经被掉包了,此刻,他们全都是妖兵。
整整齐齐,扯碎了自己身上宫人的装束,露出了坚硬的铠甲。
一时间,妖气肆意弥漫。
“你想做什么,欢意?”李觉深眼里带了红血丝,一抬眼与欢意对视的眼神里,岁月的沉淀让欢意感受到了一种几乎可以实化的沉重与压抑。
那大概就是不怒自威,天子之气势吧。
欢意气势上被他压了一头,却很快从压抑中反应过来。
“太上皇到底是身体不好,连看管自己的势力,都有心无力了。”欢意轻佻着语气,她挺想从李觉深的眼里看出一丝恐惧的,但是他没有。
并不是他没有那种情感,是他根本不畏生死。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
当年他和皇兄之争,朝堂之上,几多口舌,军权,控势,每走一步犹若两狼厮杀,两者皆无退意,纵使皮肉俱开,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区区叛徒妖兵,又有何值得他抬眼去看的。
连蔑视,他都不屑于给。
欢意有点不高兴,虽然她是这么些年潜伏在后宫中,但她也动过女儿心,奈何她清楚得不得了,李觉深从未真正爱过她。
所谓荣宠,左右不过一时兴起,一枕槐安。失宠了,便再难复。
“朕身体不好,总比你心不好,要好点。”
李觉深讽刺着。
他心底如何又不知晓,面前这些健壮强大的人是什么人,又如何不知晓她欢意想要干什么。
他早就预料到类似的情节,一定会有人来找他抢宝藏的,
一定会有。
只不过,觊觎它的人太多了,他终是没有料到,这枕边人,竟然是最迫不及待、与恶妖有所勾结的那位。
竟然是她。
本以为她娇纵,心眼却不坏,谁知她竟有如此兽性的面目。
欢意哈哈大笑,手中力道大了几分,红丝更深入他的脖颈几分。
李觉深脸色涨红,暴突了青筋。
“我心不好?”欢意诡笑,几乎扭曲,“你知不知道你多搞笑?难不成您心好?心好到可以利用天吻十几年,好到设计害死姬桔,还假仁假义地纪念她的功德?!”
“真是笑话。”
李觉深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罢,宝藏在哪?”欢意直入主题。
李觉深却是艰难地吐露几个字:“你何时……勾结他们……”
欢意没答,只道:“我为何要告诉你?说,宝藏在哪?!”
李觉深摇了摇头:“趁早离开他们,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若留着,日后必定是国之祸……城之殃……”
都这状态了,怎么他竟然还心系百姓么?!
欢意心里觉得好笑,这人做事精明,却竟也如此矛盾,为了权力和力量可以杀妻弑儿、动辄算计,却在天下百姓这方面,他倒是个明君。
“与我何干?”欢意凉薄微笑,她不过是替上头办事,旁人的生死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就算现在她的面前血流成河、白骨积山亦无所谓。
她上头人觉得不重要,她自然也不会重视。
李觉深已经勒得喘不上气:“你……”
“你是不是还心存侥幸,认为禁楼杀手会在此出现啊?”欢意忽然告诉他一个残忍的真相,“可是我告诉你,不会的,因为你以为他们的背后主人是你,可实际上,他们比较听我的话。我们对你,也是利用了好些年呢。”
李觉深倏然瞪大了眼睛,带着脸部肌肉的变化,使得红丝入得更深。
“禁楼……你……”他已经被勒得神志不清了,呼吸不太够,连话也讲不太连贯。
欢意见他终于激动,心里有种不好说的兴奋。
“你应该知道,你逃不掉啦。快说吧,宝藏在哪?!”欢意引诱着他说出来,然而李觉深不为所动,即便血气栓在脖颈处,即便知晓自己逃不脱。
他到底是算漏了,算了一世,终究保不全自己。
却罢了。
李觉深心中叹气。
他忽然抓起地上掉落的刀,狠狠插进了心脏。
一时之间,血涌如柱。
欢意惊呆了。
她还以为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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