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蚕收茧,楚娇娘择出坏茧,余下好茧也有百粒多。蚕茧论斤卖,手上这点才几两,太少,卖不了;若是练丝织成丝缎做衣服定无用想,是远远不够的,顶多织成一方丝帕还差不多。
楚娇娘将一半茧放回簇格当中,等着化蛾下簇产卵,做秋蚕继续让其繁衍下去;另一部分,则是想自己试试窑茧煮茧,然后练丝织线。
灶门口,微微小火燃不起劲儿,楚娇娘往里头又添了把新柴,等着火焰起来,将锅中的水烧热,之后便将择下来的蚕茧倒入热水中,再之后,手里拿着软竹片刷子,绕着一个方向焯茧。
这些动作技巧不少是从前人留下的《蚕桑图》上学来的,而且现今的养蚕娘亦不少,楚娇娘随便找人打听打听,便有不少热心的娘子口述一些要事。脑中积累多了,动起手来,倒也不算太难。
要说楚娇娘做任何事儿,一旦上了心,那都是认真一丝不苟,必也是心无旁骛,便是他人在她耳边嚯嚯闹闹怕也听不见。
刘氏在厨房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嘴里不说,但剜起的双眸早是有了意见。心里嘀咕道:这都甚时辰了?她还等着做饭吃饭呢,这得等到何时去?
魏老头倒是不急,躺在外头的摇椅上乐得自在,面上看着静怡闲乐,不过还是默默想了想农田的收割事宜。比如:镰刀要不要磨一磨;草绳够不够,要不要再编一些;麻袋好似被老鼠咬了几个洞,需要补一补才行……等等。
约莫两刻的功夫,楚娇娘便见一粒茧上脱出一根丝线头,汪汪的两只眼睛霎时瞪得透水得明亮,忙拿过筷子夹出那粒茧,细致瞧了好一会儿。又尝试着抽了出来,但好似有些难度。于是放回锅里多焯了一焯。
接二连三见茧都脱了丝头后,楚娇娘才有条不紊将茧全捞入盆中,用温水泡着,之后便是一粒一粒检查。见有些丝好抽,有些丝得花点功夫,好似也不算太难。可也因此,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起来。
“爹,娘,可以剥茧抽丝了,恁们一同帮帮我。”楚娇娘兴兴冲冲端着茧出来放在外头的石桌上,自然而然的道着话,手里还一人给分了几支筷子,又道:“这些茧全脱了丝头出来,牵出头,用筷子络起来,便可了。”
魏老头起身过来,端详盆中的茧片刻,道问一句:“这就弄好了?”
楚娇娘捣蒜般点头:“好了。”
魏老头颇有些怀疑,不过还是拿起一粒茧,试着入微细致的动起手来。
刘氏冷漠的瞄了两眼,见两人都钻在那盆茧里,自然而然的,竟也去帮了忙。
刘氏也不知自己怎这般自然而然,颇还有点怪异,不过就着这个自然而然,嘴里还是提了个醒:“傍晚了,要做饭了。”
楚娇娘兴致正浓,抬眼一瞧天色,太阳都落山了,哪还敢继续坐下去,忙道:“我这就去!”
说着,重新返回了厨房。
抽丝剥茧是个细致活儿,有的半日都不见得能将一粒茧上的丝络完,稍有不慎,还容易断。刘氏与魏老头均是第一次做此细活儿,连楚娇娘自己也是,楚娇娘且还没来得及开始呢。
等着一顿饭做下地,魏老头与刘氏两人打头的第一粒茧还没络完,而二老的眉头……拧的比手里的丝茧还难解开一样。
楚娇娘从厨房出来站在门口,手往围裙上擦了一把,看着二老的模样,甚觉得是不是为难他们了,于是忙让他们停了手,过来吃饭先。
刘氏扔得快,整个人如同得了解脱一般,没好脸色对着那盆东西说了一句:“这可比下地还磨人,要命的麻烦。”
魏老头可是耐心,虽紧锁眉头,一丝不苟的较着劲儿,但终究是完完整整的抽完一粒茧,一瞬的,整个人舒心了,绕有些得意自豪,嘴里道着:“还好还好,不算太麻烦。吃饭,先吃饭去。”
细活儿的沉着心儿来,老头子就比刘氏心沉得下来,可想魏老头毕竟是个瞧得开,且生性随和随意的人。不过楚娇娘方才也略是兴奋着急了些。
后头的时间,楚娇娘心下的涌动便沉淡下来,一连花了半个多月,才将这些茧才彻底剥完。
期间有农收,楚娇娘一面练丝,一面帮屋里理了农田事宜。收了田里的谷子磨了大米出来,亦还过了一个满载的丰收节。
每每七月入八月的日子,可谓是不甚充足满哉。
再入九月,便是闲了,亦是彻头彻尾的凉风习习,送爽金秋时节。
透过窗外望向山边,除了幽绿的松柏与长青树,多数木植皆像垂暮老者,凋零后只在静息。枯藤老树有昏鸦,小桥流水有人家,这景致倒也附和。
然这个季节的蚕似乎更不好养,那些小黑卵皆凝固一般,不再有破壳而出的蚁蚕。楚娇娘每日去箱笼里查看,未有一条,心下不免灰了一些。
但不出来也好。这种时节,便是有蚁蚕出来了,也难寻到好的桑叶。当然,有出来的,还得继续养着。末尾也是叹了好一口气,道:难怪不少人顶多将蚕养两季就够了。多养下去,不定是麻烦。
如此一来,楚娇娘也就闲暇起来。
只是今年不像去年,楚娇娘到处外出做活。今年因养蚕练了丝,是以留在家中用自己练的丝做了些小玩意儿。
她先是重新络丝,将单线蚕丝练成相对较粗的丝线使得结实许多,又用在东家做活儿时学的一些手艺,编了几个粗细相等的手绳儿,脚绳儿,余下的,又做了一些丝扣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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