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贯的识错认错,态度相当诚恳。
看着红包,楚娇娘不捡关键的话,有意清凉道:“娘替小姑姐发赏的红包没发完,这是要给我?”
“……啊。”刘氏点头,但想这话不对,又摇了头,“娘这不是见你这两日前前后后忙碌辛苦,都没能讨个好,而且玉儿同川儿的媒也是你帮忙牵的,本该要给你封个大红包的,只是……”
“那既是给我的红包,媳妇儿就多谢娘了。”楚娇娘也不听她七弯八绕的话,既想给她,那也就很自然地从她手上把红包拿了过来,立马又孝顺打发道:“娘,您去烘炭吧,我手上忙着呢!”
刘氏手上一空,像丢了肉一样,脸上神态颇窘,也意外。心道:这妇居然没按她预想的路子来?
“那,那行,我去坐会儿。”刘氏嘴角强颜应下,步子有一步没一步尴尬的去往炭炉边。
只见魏老头见她过来,连忙起身让了位,板着个脸,就回了里屋。刘氏步子一僵——她这个心啊!顿时比表姨妈闹的时候,还要惶惶不安,拔凉拔凉的!
屋中氛围虽有炭炉取暖,但人情凉薄冰冷直灌人脖子。
现下刘氏已然里外不是人,到底是自己做了错事,请了一尊烂菩萨回来,索性头皮也是硬的,一转身,再次走到楚娇娘跟前,双手捧上她的手,恸然肺腑道:
“娇娘啊,娘其实是想给你赔礼道歉的。你被我那表姐无故扇了耳巴子,那都怪娘,是娘将她领来的,娘对不住你啊!现在你让娘做什么,娘都愿意。”
楚娇娘猛抖一个激灵,发了个怵,“娘,您您,您这般说,可可,可是要折煞我了。”
“不折煞不折煞,是娘要折煞。娘是真不知这表姐脑袋是缺根筋的,简直是天地造物不测,我都不晓得怎会有此人!也都怪娘识人不清,心底柔软,让我这表姐来拿乔,害了你,还让魏家丢了脸面。我现在真的是罪人,你打我骂我都好!我绝无怨言!”
刘氏的认错态度果然是一绝的,在这一屋子人中,她称第二,无人敢第一。模样再往悲苦,委屈,痛改心扉处一转,何其凄惨?是个人都觉得要大人大量给其一条生路方才可,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
到底是惯用手法,楚娇娘呆着嘴,很难架得住,索性双目直看了魏轩,以表示求助。
要说楚娇娘硬与刘氏杠起来礼尚往来的话,楚娇娘还是能架住的,可这不是魏轩回来了嘛,多少就想发个懒,撒个娇,当个柔软的。
魏轩心里哪能不明呢?于是一副:既然你求我,那我就来的表情,先去到炭炉边往里加了些炭石,拍了拍手里的灰过来,有意挑了一副大度轻松的模样道:
“二娘大可不必这般,既然您也不知晓,那也就怪不到您头上来。不过二娘以后对人说话时,可得择着来说,免得让外人听出咱家不合,又让一些惯管闲事的人,找了话挑。”
刘氏脸上笑的讪讪窘迫,内心确是五味杂陈,“是是,大郎你说的是。”
“啊,还有,您说得也对。这让外人来魏家摆架子,切实让魏家有失颜面,我倒无所谓,只是爹一辈子撑着魏家,您这是让他老人家下不来台。恐也得去向爹赔个礼。我们当晚辈的,还真受不下您的礼。”
刘氏脸上青红紫白,不想端笑,但到底是把窘迫的笑容在脸上展现到了极致。
自从发生此事后,两日下来,魏老头没对刘氏说过一句话,这种暗暗浮现的危机刘氏能不清楚吗?不过是想着,先把儿媳妇给哄好,再去哄老头子,这样不就事半功倍了嘛。
倘若儿媳妇哄不好,老头子一心偏向儿媳妇这头,她纵使跪在地上磕头,拿着麻绳上吊,那也没用呀!
“是是,大朗你说得都是。”刘氏点头如捣蒜,巴不得真往自己身上背个荆棘条一样,不住请罪道:“二娘这次切实错得离谱,你们没怪我,二娘很是感激。后头凡来人,二娘定会好好擦亮眼睛识人,向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证,绝不再让咱魏家下不来台。”
后头这句,刘氏还真吐了真心,不过楚娇娘略感诧异,她这是从哪儿看出……他们没怪她?
魏轩原是个不多爱搭理刘氏的,听到话被弯了过去,绕也无言好笑,当即拽回来道:“二娘,我们也不是不怪您,只是觉得怪下去的话,您怕是得去姑爷家住了,您好赖是我爹续的妻子,是魏家的人,我们当晚辈的自当也要理解长辈,明些理才是。”
这话的意思通俗一点就是:你是我爹续弦回来的妻子,看在我爹的面儿上,没好意思赶你走,别得寸进尺。
刘氏顿时觉得自己脸上应该有几个巴掌印。脸上的笑容且僵不僵,脚底下仿佛踩空了一般,一直往下落,全然没了底,连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了!
这话说得可是厉害了。
楚娇娘每次看魏轩掌事儿的时候,两眼都是发直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棉绒下面铺了针,看着是柔软舒服,实则要人命,活脱脱一只……笑面老虎。
冷不防,楚娇娘背后凉嗖嗖的抖了个哆嗦……
然刘氏切也被此话恐吓了,这屋里,他就怕魏轩变得精明厉害。
便是从这日开始,刘氏的态度上收敛许多,接下来的几日凄婉模样不装,忧怨闲话不说,屋中里里外外的事物干起来,那叫一个勤勤恳恳,动作麻利。
之后,楚娇娘很有几次端着盆去河边浣衣,刘氏也一同跟过来,帮了把手,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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