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邃，头顶星辰斑驳，满月渐亏。魏家，孩子的“哇哇”哭闹声吵得刘氏头疼欲裂，江玉亦是烦躁不安，一声大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孩子闻声怔下片刻后，哭得更厉害了。
魏老头在边上微撇看一眼江玉，似埋怨似的好一声：“嗐！”
刘氏当真是心力交瘁，抱着孩子在堂屋里打着转转，嘴里“嗯嗯啊啊”的哄着，也活该这孩子交到她手上了。
“沈家的还没人回来？”刘氏烦着一口气，深扭的眉头看着也着实懆急不顺。
楚娇娘把熬好的米浆水端过来放在桌子上，摇了头：“瞧着今晚应是回不来了，您把孩子给我吧。今晚公堂上怕是要对峙一夜。”
刘氏转手就把孩子递过去，手臂轻了一节：“对峙一夜？这官司打的赢吗？这可是你出得主意。”
“不知道。”
“不知道？”刘氏但凡一点事儿，都能出奇惊讶，“你这不是瞎出主意嘛！我还瞧着还以为有十足的把握呢？敢情啥都不晓得？”
楚娇娘抬过一眼，有些恼羞无言：“沈家的请了官老爷来之后，便将一干人等全带回了衙门，如何立案，如何判断，那是官老爷的事儿，这也得看沈家自家如何辩驳，我自然不知晓。”
说着，坐在一把藤椅上，把孩子搁在腿上，左手护住，右手拿了调羹从瓷碗里舀了浅浅半调羹的米浆水，朝着怀中孩子均薄粉嫩，却还在哇哇叫的小嘴边上送去。
怀中的小孩大抵是闻到了米浆水的香味，唇边亦触到味道后，竟不哭了，看来真是饿急了。趁着这时候，楚娇娘才开始给他喂起来。
刘氏睨眼瞧着良久，这孩子总算是不闹了，心里一下子也跟着平顺许多。可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儿。
“这个事儿他家若不成，可别因是你提的，连累了咱家！”刘氏兀自担心道了一句，毕竟这憨妇干的事儿不那么靠谱。
难得刘氏为了家中着想，楚娇娘边给孩子喂着米汤水边道：“请官老爷断和离，也并不是前无古人，无非这官司打得久些，对女子也不太有利，但证据足了，官老爷明辨是非，倒也能得一个公平。”
“云燕姐儿都逼成那般了，我只是对陈婶儿沈叔提了提有这个门路可试一试，并无让他们去打官司。”
楚娇娘凡事谨小慎微，怕惹出头，怕受连累，可也不是所有憋屈的事儿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关乎人命。想了想又解释道：
“那会儿我也只在二位耳边提了，用手中的休书先保下云燕姐儿的性命，若柳家的不松口，请来里正或官老爷再来断便是。”
“后又些微提了，有前人请官老爷来断夫妻之间和离的事儿。若怕柳家抢孩子的话，亦可让官老爷来断和离，分得夫妻二人的钱财产当，让官老爷来判得孩子归谁。”
“当然，前提得要有让柳家和官老爷都能心服口服的证据。毕竟妇家告夫家的事儿少有，前人的壮举像话本一样，被夸大了许多，也不见得都是真的。”
“我还特地嘱咐过，别轻易走这一步，可陈婶儿到底没沉住气，把休书撕了，非要请官老爷。这我可没法阻止，后头成不成，不能是怪到我这儿。”
楚娇娘自顾的逗着孩子，豪不知在这番话出来后，自己已被屋里这三人的目光灼成一个焦点。
魏老头心思极深，这些日子以来虽知魏轩这个媳妇儿不一般，却没想着这等妇告夫少有见闻的事儿，她竟都知晓，还能言明清楚，怂恿了沈家，这，这……分明是个不能惹得对手啊！不禁有些悚然。
江玉两眼盯着她发愣，竟是没听明白她说了什么。
刘氏总算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问题出在这憨妇身上……
平日里，楚娇娘的话都是数得清的几个字，让她干什么，多说几句，那可是一个字儿都蹦跶不出来，就打比扶相公的事儿！
可今日这事儿，难不成要比媒妁之事儿容易？刘氏暗咬话语：这憨妇！可别说她不是故意的！
“这些……你又是怎知的？”刘氏的脸色阴暗下来。
魏老头亦想问。
楚娇娘舀米浆水的手一顿，倒不是心虚，反而迎着质问坦荡看过去，讪讪笑着嘴回道：“魏郎的书柜中有些典籍，我也识得一些字，偶尔有空的时候，就翻一翻，前段时日恰巧翻阅到这样一桩案卷话本，我也就多看了几眼，自然知晓了其中一些情由……呵呵……”
见她这副容样，听她这一声憨笑，刘氏警戒之心瞬间被击垮，顿时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想想也是，这憨妇自己能想什么事儿，看几本书，学着书里的来，别说，倒也真符合她着蠢模样儿。
随后有意挑了挑话：“莫非你这是怕日后和大郎过不好了，好找个退路呢？”
楚娇娘模样惶恐，连连否决：“没有没有，爹娘还有魏郎，对我都挺好的，媳妇我哪敢萌生其他念头？”
刘氏哼下一声，有没有念头她可不知道，不过也没什么好理的。
魏老头也觉着是不是想多了，大郎留的书较多，偶尔翻看都是常有的事儿，若是大郎在家，应也会学着前人留下的案卷，如此帮沈家吧？可……这样的案卷被一个妇人家的看到了，终究不好。
“娇娘啊，而今这道上，妇人懂得学识那自然是好，可也得分清什么该看该学，什么不该看不该学。沈家之事，这若是赢了，那便是你学得好。可若输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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