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了宋老太太寿辰这一日,天微微亮众人就起了,一同到一早布置好的寿堂中给老太太拜寿。
张灯结彩的寿堂之上,老太太坐在八仙桌前。她今日穿了个绣五福捧寿的团花褐缎长袍,袖子上用金线和雉羽捻线绣了两朵光华灿烂的牡丹,瞧着颇有些老寿星的样子。
鞭炮声一响,祝寿仪式开始,首先是宋运和李氏上前行跪拜大礼。而后锦秋和鸣夏一同上前,叩拜下去,祝愿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祝祖母春秋不老,松鹤长青!”
“好,好!”老太太看着下首的儿孙们,笑得合不拢嘴,她递给二人“子孙钱”,道:“都起来,都起来!”双手却只是去扶鸣夏。
下首站着的宋运看着老母亲和两个女儿,面上也是喜气洋洋。
只是,这颜色对比实在太过明显,老太太和鸣夏都穿的艳丽的正红色,唯独锦秋着一件竹月色的对襟长裙,显得尤为素净。
其实锦秋也喜欢艳丽的裙装,奈何她脸盘子五官都是端方那一挂的,而这样艳丽的衣裳,要俏丽的人穿才好看。
到巳时两刻,便有宾客陆陆续续过来了,爆竹响起来,唱到的一声高过一声,比这爆竹声还要尖锐。宋运今日强打精神站在门口迎人,听着这声音感觉耳根子都痛起来了,却不得不挤出笑脸来。
锦秋则在大堂里,指挥着小厮们将那些个桌椅都摆出来,这深秋的天儿,竟热得满头大汗。
厨下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管酒的是鲍家的,他转了大半个府邸都没找着李氏,只好来报锦秋道:“大小姐,方才那几个手欠的小子们搬酒坛子的时候跌了一跤,连着打翻了十多坛陈年花雕,加上备用的几坛,还差四坛子,您看用酒窖里的梅子酒补上成不成?”
“母亲呢?这事儿不该是她管着的么?”锦秋用帕子擦了擦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满头大汗的小厮。周围桌椅磕碰的响动几乎要盖过她的说话声去。
锦秋没管过事,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也不敢妄下判断。
“小的就差把府邸翻过来了,也没找着夫人啊!大小姐您先拿个主意罢!”那小厮汗如雨下,急切地道。
锦秋来回踱了几步,略忖片刻,此次来的乃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讲究人,若是哪桌的酒不一样了,那些个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夫人们定要说宋府将人分等次,看不起她们,所以决不能用梅子酒凑数。
“现下什么时辰了?”锦秋问。
“快要午时了。”
“时辰不早了,你派个人去醉香坊,再拉几坛子过来,快去!”
“好嘞!”
鲍家的才去,张福家的又来了。
“小姐,原本要坐礼房的吴二秀才在来的路上磕着了腿,现下正在医馆里头呢,这礼房谁来坐呀!小姐您拿个主意。”
锦秋一手按了按眉心,问:“就没有替补的?”
“原本是定了李善家的,可他昨儿夜里酒喝多了,现在恐怕还没醒呢!”
锦秋不禁想:那李氏原本看着伶牙俐齿凶得很的一个人,怎的就这样纵着这帮奴才,这紧要关头还敢这么喝。她自己更是,人都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爹爹在前边迎客,祖母年迈,她又没料理过事情,可怎么办呢?
就在她束手无策准备去请教祖母时,赵臻恰好走过来,道:“坐礼房我也坐得来,我去罢。”
锦秋也没推辞,朝他蹲了蹲,道:“谢过表哥了,你先去替一会儿,再过半个时辰吴二秀才也该过来了。”
赵臻拱了拱手,这便过去了。
接下来还有一堆需要她拿主意的事儿,她不得不派了两个小厮专门去找李氏,自己则去请教祖母,先料理着眼前的几件。
而李氏却是翘了个二郎腿,坐在那桂香园里的一个小石墩上,不紧不慢地磕着瓜子,道:“大丫头做事儿忒不给人面儿了,前儿我不过就是给鸣夏买了几匹红绸子,她非得闹到老太太跟前去,我这个做媳妇的,还是头一回给她老人家认错,真真是臊死个人!”
“姐姐,你说你,好歹比她长上二十几年,吃的盐比她吃的饭都多了,怎的就叫她给拿住了?你还在这儿嗑瓜子?现在再不出去,外头乱了套,回头你在你那婆母面前还不得跪下了?”朱李氏坐在李氏对面,“咔咔”地磕着瓜子,一面说一面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我就再待一会儿,”李氏笑得别有意味,一点儿不着急。朱李氏瞧她模样便明白她肚子里憋了鬼主意,于是凑过耳朵去,悄声道:“怎么的,你干了什么笑成这样?”
李氏左右望了望,见周边无人,于是一手挡着嘴凑到她耳边细声说了几句,越说那朱李氏面上的笑意便越深。
原来这李氏是派人将福煕堂前的几块牌匾上的挽花儿给解了下来。这事儿正是锦秋管的,牌匾也是她让人挂上去的。而此次做寿,什么都有替补,唯独这挽花,红绸子没有替补。李氏就是被那几百匹红绸子的事儿气的,在这儿摆了她一道。
“估摸着时辰,成安已经禀报过去了,她现在找不着我,肯定自己出府去买绸子,你猜猜她买回来红绸子是什么时辰?恐怕这大半人都入席了,剩下的男儿里,她还有几个可挑的?”
“姐姐这你怕是想岔了,她能为了几个挽花儿亲自去置办?”
“呵,那是你不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她同老爷一样,轴得很,都不带拐弯的,只要这牌匾是她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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