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水一样地往前流,不知不觉,已是夏天。
赵宴的信姗姗来迟,信中回答了怀玉上次信里的问题。
大体是说律法深严,林向儒手上沾了两条性命,法理不容,顾家军既然已经接管安庆,就得依法办事。
怀玉笑了笑,她就知道赵宴会这么说。
但其实她当日担忧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当时顾家军还根基未稳,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按律法行事。
况且,按谁的律法?大祐的吗?
一开始,她心里是有些拒绝的。
不过自从她将一本《祐庆治狱十六篇》交给杨桓策之时,她就已经接受了大祐的律法。
毕竟大祐几百年的沉淀,法律体制是十分完善的。
她只不过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罢了。
如今想明白了,便也觉得之后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难。
顺水推舟,依法办事。
怀玉心情十分不错地继续看赵宴的信,信里三言两语讲了他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旧太子赵寇找上了他,他也觉得赵寇是皇位最适合的人选,已经决定助其一臂之力。
怀玉忧心地叹了口气。
赵寇这个人,她小时候见过一面,那是当时的皇后举办的宫宴,她跟着母亲进了宫参加宴会。
由于当时年纪小,四处跑也没人管,她便往人少处跑,却看到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大哥哥在荷塘旁边刺鱼。
他面前已经死了好几条鱼儿,可他还是不满足,手里的短刀不停地往荷塘里刺。
那场景对小小的怀玉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后来每次见到赵寇,一向胆子大的她都忍不住胆战心惊,只差没抬腿就跑。
拉回思绪,目光放到信上,信的末尾甜腻腻地表达了他的相思之情,末了,还画了一轮月亮,意味着这封信是大晚上的时候写的?
怀玉笑了笑,赵宴真是一直童心未泯呀。
小时候画花画草,长大了画月亮。
怀玉摇了摇头,给他写了封回信。
末了抬头眯着眼看了看正烈的太阳,难道自己要画一个太阳上去?
不了不了,让她画画,那可真是太为难自个儿了。
将信交给阿魏之后,怀玉来到了府衙,想看看林向儒。
却在进门的时候抬头看到了坐在房顶的杜青衫。
“杜大哥,你不热吗?”
杜青衫看向抬手挡着太阳,正眯着眼瞧着自己的顾怀玉,笑了笑“这上面风大,十分凉爽。”
“是吗?”
怀玉不信。
“你要是不信,可以上来亲自试试。”
上去就上去,怀玉一踮脚,也跳上了房顶。
杜青衫赞叹道“看不出来呀。”
怀玉不理会他的打趣,这房顶上虽然正对着太阳,但风也确实大。
“风虽大,但太阳也毒辣。”怀玉故意道,“并不凉爽。”
杜青衫啧啧摇头“小姑娘就是比较娇贵些。”
怀玉看向远处,她这还是第一次坐到房顶上呢。
站得高看得远,从这里往前看去,能看到安庆大街上的商贩以及来往的行人,安庆四周的风貌尽收眼底。
“想不到你还挺会找地方。”
“那是自然,被关久了,当然得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乐趣。”
怀玉但笑不语。
杜青衫笑问“顾姑娘什么时候对杜某失去兴趣呢?”
怀玉扭头看向笑吟吟的男子,莞尔一笑“我发现我对你的兴趣好像越来越浓厚了呢。”
“杜某听说王士伦已经答应与你合作了。”
“你出去之后,要去哪里?”
杜青衫一愣,他们这对话,跨越得也只有他们二人能懂了。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那何不就在此处住下?”
“此处住得不安心。”
怀玉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那好吧,你随时可以走。”
看着带了些惆怅的女子,杜青衫莫名也跟着惆怅起来“我会去云都,找我旧时的青梅。”
听到云都二字,怀玉回过头来,笑意明媚。
“这是你第一次自称‘我’,而没有说什么‘杜某’。”
杜青衫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
怀玉笑道“那,天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完便纵身一跃,从房顶上跳了下去,杜青衫失笑一声,继续坐在房顶看风景。
怀玉怀着不怎么愉快的心情来到了大牢,隔着牢门见到了牢里的林向儒。
“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安庆了,林管家再不说话,恐怕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林向儒只是瞥了一眼怀玉,索性将头扭到一边,直接将怀玉忽视。
怀玉也不恼,继续道“顾媚身子渐渐大了起来,林管家不想出去看看?”
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就算是有丫头服侍着,可毕竟依然只是个妇道人家,孤零零的身边一个依靠都没有,连怀玉见了,都不忍心。
就在怀玉以为对方依然会像往常一样保持沉默之时,却不料,林向儒突然朝怀玉看过来。
“人是我杀的。”
“哦。”
怀玉并不惊讶,闲适地坐在了对面的长凳上。
“我知道人是你杀的。”怀玉略带沉痛,“林管家,大丈夫生于天地,竟对两个弱女子下手,林管家真好功夫。”
林向儒丝毫不被怀玉话里的嘲讽所影响,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绝望还是悲愁。
“我和李守规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少爷,我是仆人,我尊重他,事事以他为先,以他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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