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除夕对赵宴来说,喜忧参半。
虽然得知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但他本就亲情凉薄,经过短暂的处理消化之后,出现在裴继安等人面前的,又是那个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的赵宴。
裴继安早已送走了段清殊,来到赵宴跟前,想问点什么,又犹犹豫豫地问不出来。
赵宴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裴继安这才道“段清殊说的事情,几成真?”
“他没必要骗你我。”
“这么说,八王爷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赵宴缓缓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八王爷每次见到自己,都露出那种既爱又恨的眼神。
替自己已故的兄长养着儿子,得有多圣人,才会露出好脸色?
赵宴这会儿到释然了,对于从小得不到父爱的他而言,知道那个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反而是一种解脱。
原来,不是父亲不爱他,而是他们之间,本就是一段孽缘啊。
“你跟在我娘身边那么多年,竟不知道这件事吗?”
这是赵宴好奇的地方,按理,裴继安是娘亲身边的人,娘亲死时,没有死在先帝和八王爷怀里,反而是死在裴继安怀里,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段清殊为何会知道?
裴继安苦笑一声“尘姐姐许多事情都是瞒着我的,我只知道她嫁入八王府并非心甘情愿,却不知……”
赵宴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不为难他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很显然,这是同情。”
裴继安想死的心都有了,当着阿楚的面,赵宴可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他幽怨地看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阿楚,哀怨地见到对方竟开始憋笑了。
裴继安深感自己这个楼主当得实在太没有威严!
算了,今日除夕,权当逗大家一乐吧。
裴继安这么想着,脸上的幽怨少了些许,又听赵宴继续道“段清殊没头没脑地上门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么一番话?”
“他也许只是想确认些什么。”
裴继安犹记得,那一年杏花微雨,殿试结果下来,紫衫士子荣登榜首,他意气风发骑着高头大马往裴府而来,要求娶尘姐姐。
不料同时到裴府的,还有一道圣旨。
天家抢在段清殊前头把尘姐姐赐给了八王爷。
那紫衫人不过一介白衣,即便有个状元郎的称号,即便他知己遍天下,又有何用?不过是小小的翰林院编撰罢了,还能和八王爷争人不成?
幼时的裴继安十分佩服段清殊这份勇气,最起码他的心意,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尘姐姐面前,就算没有得到回应,总归是叫对方知道了。
而自己……
裴继安看向赵宴,思绪纷飞。
以当时裴家的势力,若尘姐姐不愿,没人可以逼她,就算是圣命,违之又有何惧?
如果当时尘姐姐没有嫁给赵珂,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她本可以平安无虞地幸福一生。
然而这世上,最无奈的一句话就是“如果当时”,最没用的一句话就是“本可以”,事情都发生了,再说本可以有个屁用!
呃。
裴继安强行止住思绪。
虽是在心里想想,但这么不文明的话也绝非君子所为,虽然他最讨厌文人那套故作风雅的姿态,但如此粗鲁的话语,还是有几分失礼。
他咳嗽了几声,掩盖了自己心里的九转十八弯,对赵宴道“段清殊对你娘的执念,不可谓不深,我想他成立觅鹰盟,也正是因为你娘的寻雁楼。”
“我娘很喜欢大雁?”
赵宴也不知为何会这么问,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关于他娘的事情,却是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裴继安愣了愣,笑道
“她喜欢鹰。鹰击长空,志在千里。”
然而那样一个志在千里的女子,最后却死在深宫大院之中,死在兄弟阋墙之下。
赵宴不再问。
了解得越多,心里越复杂,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事实。
如果段清殊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祐和帝之子,岂不是说明他的娘亲在嫁入八王府之后,与当时还是太子的赵瑾有染?
或者说期间发生了什么?
赵宴越想越头大,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眉心。
“你娘不是那种人。”裴继安仿佛知道赵宴心里在想什么,气急而道,“她嫁入王府的前两年,还常年带兵在外,即便是怀了你,也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沿。”
说着说着,裴继安带了几分愠色,似是恼怒赵宴竟那样想他的娘亲。
“她最是风光霁月、坦坦荡荡的一个人,你休要胡思乱想败坏了她的名声。”
赵宴默了默,只要是关于娘亲的事情,裴继安就毫不例外地控制不住情绪。
待裴继安说完后,赵宴才堪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我何曾说什么了?不过是顺势推理而已。”
他吹了吹滚烫的热茶,缓缓道“你跟在我娘身边多年,可知她对段清殊、赵瑾以及赵珂三人是什么感情?”话音未落,赵宴兀自摇了摇头,朝裴继安笑道,“算了,想必你也不知道,毕竟那个时候,你也才十五六岁,这些事情她必不会与你讲。”
裴继安感觉有被冒犯到。
不过他还是诚实而无奈地点头“我本以为你娘对段清殊是有情的,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一文一武,最般配不过,本以为你娘嫁入王府不过是迫于圣旨,今日见到段清殊,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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