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堂自幼克己守礼，眼下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不知该怎么糊弄过去，就只能垂下眼睫，当没听见。
只是这屋子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二人，哪儿有没听见的可能。
好在江颜没有要逼他的意思，只是收拾好东西，再瞧一眼尹玉堂，就发现他这会儿正看着她要收起来的糖水果汤。
眼神里带着三分渴望七分隐忍，看得江颜没忍住抿唇轻笑，柔声问他：“想吃呀？”
尹玉堂一怔，抬眸看她时神色里带着明晃晃的错愕和羞恼，像是隐秘心思被人发现的小孩子。
努力按捺着唇角的弧度，江颜故意板着脸道：“你喝药的时候嘴里都烫伤了，不能乱吃东西了。”
眼中的光当下暗几分，尹玉堂颔首点头，轻应一声：“嗯。”
乖顺又听话，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将糖水果汤放在食盒里，又在旁边放上几块冰块，江颜才收回目光，在旁边坐下。
这是……不走了吧？
尹玉堂落在被子上的指尖松了又蜷，自个儿在旁边纠结好半晌，才没忍住试探着问道：“你……不走了吧？”
“不走了，在这守着你。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我再不管你的话，我多不是人啊。”江颜撑着下巴看他，神色里还带着几分笑意，弯着唇角道，“你要是累的话就睡一会儿吧，云生鹤见在外面守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方才尹衾说，他们责怪过江颜。
江颜如今又是这个说法。
尹玉堂敛下眸子，觉得隐隐有些不适。
所以说，江颜是因为他们说的话，被迫过来守着自己的吗？她现在的说法，是因为当时药的事情，江颜还在介意？
思索半晌，尹玉堂终于开口。
“江颜。”
江颜抬眸，对他一笑：“我在呢，伤口疼？”
抿着唇摇头，尹玉堂轻声开口道：“先前在大理寺……听他们说那些谣言，我曾令人制止。”
虽然可能制止得晚了一些，但他还是有拦着的。
江颜抬眸看着他，弯着唇道：“没关系呀，谣言嘛。我这个人不记仇的，当场就报完了。”
“我并非故意戏弄你，并非想让你奔波。我不喝那些药……是有原因的。”尹玉堂到底不敢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江颜。
江颜抿着唇，略一思索，也点点头。
如果尹玉堂重生，自己的梦境是真的，那情有可原，她不介意。
“将你关进大理寺牢笼一事，我并不知情。”这件事情尹玉堂说的就有底气得多，他试探着去看江颜的脸色，轻声道，“我知道之后，立即就去找你了。”
江颜眨眨眼看着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尹玉堂这是要干什么？
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过来诉衷肠？
察觉江颜的面色不对，尹玉堂怕她又像是先前一般不听下去，所以加快语速，身体也跟着坐正一些道：“还有，我并非有意瞒着你去见证人。我只是……”
只是怕她仍旧是那个江颜。
江颜没说话，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就只是看着他的眸子，看着他眼里明晃晃的真心。
思索半晌，江颜才开口问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我算是什么？是个玩物，摆件，装饰，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问题江颜在平康坊的时候就想问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惦记着尹玉堂和自己和离，也就没在乎这些事情。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尹玉堂是江辰的救命恩人，她就算是看在这一点上，也会乖乖在尹玉堂身边做这个“中书夫人”，哪怕就只是为了给他和李仁之打掩护。
既然要长久的在他身边呆下去，江颜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他的态度，决定了她的态度。
“你怎么会这么想？”尹玉堂似乎是有些惊讶地瞪大眸子，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尽是震惊，像是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伤口，他没受伤的手虚按住自己的心口，轻喘两声才道，“你怎么会觉得……你是个玩物摆件？”
“你别乱动，扯着不疼吗？”江颜赶紧按住他。
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江颜一双桃花眸子灼灼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平康坊那日，那些人的说法，你不是没反驳么？”
“平康坊？”尹玉堂下意识地重复一句，等意识到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他才看着江颜，眼里逐渐浮现出几分歉意。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让江颜伤心了。
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尹玉堂忍着心口有些异样的剧烈跳动，看着江颜近在眼前的脸，轻声道：“我……并非赞同。当日我……是有心想看你会如何处理，所以才没开口。”
哦，试探。
算了，看在原主那么欺负尹玉堂的份儿上，她不记仇了。
江颜自己想通，便后退一步坐回去。
不想，她这个动作落在尹玉堂的眼睛里，却变成另外的意思。
“江颜。”尹玉堂语气有些急，他微微起身道，“……抱歉。”
“你道歉干什么呀？”江颜看着他起身的动作，忍不住叹息一声，上前去又一次按住他。
这次江颜学乖了，她直接就在尹玉堂的床边一坐，眨眼道：“我没和你生气。”
“江云瑾说，只有在真的让你伤心时，你才不会生气。”尹玉堂的声音有些低，听上去甚至有几分委屈，“我早知今日，当日定不会让旁人说你一句。”
他要是早知道自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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