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哥哥,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嗯,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那我一定乖乖的!”
“阿竹放心,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
回忆渐渐淡了,易生的双眼被泪水遮掩,少年的身影一下子被拉长,活生生的摔在他跟前。
他顿住了身子,手指抓住了樊弃飘洒而下的衣袖。
“阿竹!”
那一瞬间,樊弃感觉他的一辈子,都在此刻凝固了。
“唔,啊...小公子,你这好好的白天,可不能不看路啊。”
刚出门的王嬷嬷一下被樊弃撞的脱力,手中的金盆也掷了出去,散发腥臭的血水顿时四散开来,却纷纷砸在了易生的衣袖边。
他站在不透光的廊阴里,一袭灰白色的工作服被血迹硬生生的劈成两个极端,也显露出这具皮囊下是非难测的善恶。
易生收回迈向前的脚步,玉白的手指还火辣辣的疼着。他轻轻擦拭连带着脖颈边的斑斑血点,那是一种熟悉的触感,冰凉的暗红色吞噬了生命,把自己也拖下了地狱。
他忽然笑了。
是啊....他才是这场梦真正的主人。
他易生,就是恶的。
王嬷嬷扶好樊弃,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陌生的两个少年。易生的笑声明明很轻,却能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那每一句笑,都带着一股抹不开的怨气,不断盘桓在所有人身边。
他才是醒着的那个人。
这场噩梦,谁都逃不掉!
樊弃贪婪的靠在王嬷嬷温暖的怀中,她厚实的肩旁比刀枪都有力,正小心翼翼的环住他这个受伤的可怜人。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被抱过了。
没想到迟来的温暖,原是这样诱人。
王嬷嬷抱着颤抖的他,心中五味杂陈。若是她的孩子也在那次活过来了,恐怕也长这般大吧。
王嬷嬷几乎是本能的,又出于一种恍惚,双手搂紧樊弃瘦弱的肩旁,轻柔的将他拾进怀中,能给予几分温暖就多给予他几分。
她细细看着樊弃,越发感同身受他的无助。曾几何时,她的孩子也这样依偎在她身边,与她有说不完的心事。
有些回忆被打开,才让人恍然发现,一切都已成为往事。
他们都是凡人,他们都有被爱的权力。
樊弃蹲下身,他捂着耳朵,绷带背后隐隐有血丝渗透。双眼的疼痛伴随着心底那个遗落的黑洞,不断地将樊弃,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吞噬干净。
不是这个世界变了,是你,是你易生变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到底是为了什么?面前人已非彼时人,当初的易小七随着林意死了,而他樊弃,还在为什么活着?
他再也不是阿竹了......
满眼皆相识,论心自不同。
往事全成梦,浮生渐绝空。
樊弃猛地站起身,深呼一口气,他偏头不再理会身边的人,双手摸索到玉石一般冰凉的房门。
他的手指在门缝边缘试探,颤抖却很用力的握住半开的门框,郑重其事的跨出了左脚。
他赌一把,前方就是他想要的。
半高的金石门槛卡住他着急探寻的身影,樊弃敏锐的嗅到屋内经久不散的血气,心中却是慌乱万分。他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突然有力的,开始为他跳动。
他拍拍衣袖边不存在的灰尘,昂首挺胸的准备前进。
王嬷嬷一下惊回神,她拦在樊弃跟前,四下打量了他一眼,伸手立即挡住门口,又恢复起当家嬷嬷的气势来,沉声问道:“里面的可是司康家的少爷,你进去作什么?”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却不失威严。面前的少年如此羸弱,王嬷嬷也起了怜悯之心,只是侧站在他旁边,又把原话细细的问了一遍。
樊弃只是抬脸,拾起原先的君子一笑,却卯足了劲大声回道。
“我是医师,我能救好司康少爷。”
“只有我能。”
王嬷嬷被这声暗自吓了一遭,下意识的回头往屋里瞧了一眼,她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孩子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侍卫驾走,从此再也没了声响。
在大户人家里,一句话都能招来无端的横祸。少年能不懂事,她却不能。
她横腰,一下拦住了半边门。这几天,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医师,像他这样胸有成竹的倒是头一个。
她想起早晨看自家少爷那样的惨状,连外行人都知道难以根治,又岂是一个无名无状的民间郎中能搞定的?王嬷嬷一边想着,一边继续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
还是个瞎眼的,她心想......
樊弃冷冷的站在她身旁,他能感受到那道试探的目光由上而下的扫过他的全身,细密的一点隐私都遮不住。
可他不会再躲闪了,从现在起,任何目光,只要是为他停留的,他一一照单全收!
他挺直腰杆,仍旧不置可否的笑着。
而这一次,妥协的终于是对方了。
“你等着,我去和夫人禀报一声。只是这事不小,你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要掉脑袋的,可想清楚了?”
王嬷嬷叹了口气,终是让步。无论她出于什么心情,还是在进屋前又叮嘱了他几分话。
这种顾事周全,小心翼翼的性格,早已刻在这位年迈的老妇人短暂的一生里,成了她无形的标签。
“那就,谢谢婆婆了。”
樊弃乖乖站在门边,收回了踏出去的腿。王嬷嬷最后用余光瞄了一眼这位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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