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户部尚书站出来,说到这次瘟疫虽然已经平息,但由于灾情泛滥多时,耗费了许多人力和钱财,如今国库空虚。
谈到这个话题,朝堂上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半晌,有人漫不经心地开口,“这还不简单,今年的赋税多加一成就好了。”
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招恨的话的人,除了稷亲王夏术也没有别人了。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说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
孟逢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向百姓伸手,是下下策。
无论稷亲王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必须站出来。
不过没等他出列,高座上的男人就出声否决了。
户部尚书见陛下表态,连忙说:“禀陛下,艽南、苘阳一带不久前发了突发地动,加上之前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如今万万不能让他们雪上加霜了啊。”
群臣纷纷点头附和。
孟逢放下心来。
面对周围人时不时投来的带着谴责的目光,夏术不为所动,顿了顿,好整以暇地道:“可尚书大人也说了,现在国库亏空,地方百姓又碰上了天灾,必然要向朝廷请旨赈灾,国库拨不出钱,该怎么办?”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这个问题,方才的声音又消失了,再度陷入沉默。
孟逢也陷入深思。
过了会儿,有人突然出声,“臣有个想法。”
众人将目光落在前头苏左相的身上,倒觉得稀奇。
众人皆知,南瑟虽有左右相,但左相历来有名无实,空有好听的名号,手上却没有实权。
这位苏左相素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唯有被点到名才会开口。
眼下无人发声之际突然听他开口,众人恍然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手无实权,但该享受的待遇仍不少。
南丰帝目光一闪,露出惊喜的眼神,期待道:“哦?苏爱卿请讲。”
苏左相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悠悠道:“臣以为,可以命姜老爷捐出半数家产,充进国库。”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口中的“姜老爷”指的是谁,不用说也知道。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听来比方才稷亲王说加重赋税还要轻松自然。
真是荒唐!
他们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苏左相。
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家产捐出来充公啊?
南丰帝沉吟不语,打量的目光逡巡过每个人的脸,未曾置喙,倒是定格在神色凝重的孟逢身上,说:“孟爱卿以为,苏爱卿的提议如何?”
孟逢出列,拱手道:“臣以为不妥。”
他话音刚落,就听苏左相哼了一声,“姜老爷富可敌国,作为南瑟子民,在国之危难之际更应该伸出援手,这话右相可是刚说出口,怎么在令千金身上使得,换到姜家就不使得了?”
这副刻薄刁钻的嘴脸真叫孟逢大开眼界,他也冒了火,目光如炬,“吾女为国为民惜险,奉献医术,皆为立之自也上。而言责人以产捐出,何不自先把家产捐出?”
孟逢虽身居高位,但为人处世向来低调谦和,乍然从他口中听到锋利的言语,其他人都感到有些惊讶。
他这番掷地有声的嘲讽让不少听了苏左相的话后有心认同的人羞愧地低下头。
而苏左相却只是一愣,没有如众人预料一般自愧弗如,反倒像是证实了什么似的,不怀好意地瞧着孟逢,“臣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提议罢了,右相这么急着跳脚做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难不成果真如外界所言,右相与姜老爷私交甚好?那就怪不得了。”
对于苏左相倒打一耙的行为,孟逢十分不屑。
此人心术不正,他心里早就有数了。
但凡他能把与人逞口舌之快的功夫放一半在百姓身上,孟逢都不至于瞧不起他。
左右相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着两人间无形的硝烟愈发浓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插嘴。
——
一直到早朝散了,这件事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南丰帝挥挥手说累了,不顾其他人的挽留起身离开。
孟逢心里面清楚,苏左相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八成是背后有人撑腰。
而从南丰帝的态度来看,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孟逢才更加忧虑。
……
另一边,姜尚时和孟逢起身离开不久,顶着祖母和李氏热情的目光,姜祸水和祁瑨找了个由头开溜了。
她想知道阿爹和孟伯伯在谈什么,下意识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身边的人拉住了她,“去哪?”
姜祸水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结果没甩开,只能改为反牵着他的手,“书房。”
祁瑨站在原地没动,微笑道:“想知道右相和……岳父在谈什么?”
一句话成功让姜祸水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笑着抬手在他脸上揩了把油,像个流氓似的,“还没成婚呢,就叫上岳父了?”
“原来舜华哥哥这么迫不及待当我们姜家女婿呀?”
自从她知道他抗拒别人叫他的字的原因之后,就特别喜欢这么叫他。
也许是她之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每回听她翘着嘴角这么唤他,祁瑨非但不觉得反感,反而心里头有些异样,特别的想……
亲她。
祁瑨长手一捞,便将她搂入怀中,垂眸,眼看着就要压下来。
相处这么久,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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