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夷老祖明里的意思,是想帮胡一辉祛除身上的魔气,暗里却是想吸引众人的目光,干实事要紧,别忘了自己身上缠着的蜘蛛丝。
他话未说完,胡一辉突然暴起,双目充血,十指作爪,浑身萦绕着一层厚厚的黑气,死死掐住风夷老祖的脖子,竭斯底里的大吼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胡一辉一向桀骜不驯,待人接物高傲冷漠,无论对方是阴险奸诈的妖魔鬼怪,还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收拾起来不急不躁,动手打斗时也从来是风度翩翩。
之所以一直对风夷老祖低声下气,只是碍于之前在蓬莱仙岛的前车之鉴,深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自始至终努力地忍气吞声。
不料冥敬熙三番四次触他逆鳞,使得他整个人处于一种介乎癫狂与冷静的缝隙里,他快刀斩乱麻地将自己一片混乱的思绪一股脑封住,成了一头暴怒的雄狮,紧紧掐住风夷老祖的脖子,两只眼睛隐隐发出纯黑色的亮光。
众人一时慌了神,大家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被徐宏博附了身,尤其在姬周眼里,竟然若隐若现瞥见一丝黑气从胡一辉的太阳穴中缭绕升腾。
别人不知道因果,徐若萍是懂的——上一世的自己,使得他和亲母反目;今世又因自己横插一脚,导致轩辕敬菲魂魄堕入地狱;更加可笑的是,明明胡一辉可以安安乐乐做个逍遥快活的冥国王子,却又因为自己的关系,被卷入了一个似乎是自己曾外祖父黛正雄早就已经设下的旋涡当中。
她是个聪明的人,虽然前前后后各种真相都断断续续,很难理出个完整的头绪,但是稍稍窜起来,事情的大概也能估摸到八九分。
胡一辉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硬拉来扛锅,是被自己连累了。
想到这,徐若萍一时间心灰意冷,突然就觉得自己一下就经历了亿万年的沧海桑田,都说凡人如蜉蝣,拼了命都要在茫茫大海里挣得一丝一缕的缝隙生存,而自己呢,却连蜉蝣都不如。
蜉蝣尚且能按着自己的生命轨迹走,浮沉有命,自在逍遥,自己的命运,跌跌撞撞走的每一步,都已经被故意安排好了。
事已至此,伤春悲秋显然已经无济于事,唯有努力把握好当下。
“一辉,”徐若萍的眼圈倏地红了,吐出来的话气若游丝,“是我连累你了,要怪,就怪我吧,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发泄好了,不要迁怒别人。”
后半句仿佛是呓语似的,泪水在眼眶中无声地打着转儿,却分分明明一字一字地敲进胡一辉的心里。
胡一辉一个激灵,身上黑气瞬间消失,两只眼睛又再恢复之前的清明。
他双手一松,整个人萎靡地悬在半空,目光直直地瞪着风夷老祖那张枯黄的、布满皱纹的脸,眼里的阴霾却不见了。
徐若萍的声音仿佛晨曦下清凉的露水,一把浇灭了他心中的怨愤,连同瞬间出现的心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一辉有点后悔,心道:自己虽然历经种种磨难,但却一直有她在身边陪伴,今后就算有要滚刀山蹚火海的大事,也都是自己的责任,还有什么好怨,还有什么好恨的。
一想起这个,胡一辉就满心平静无波,什么火气都冷了下去,沉到肚子里,化成满腔愧疚的灰。
他一边愧疚一边委屈,两厢都无处着力,只好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风夷老祖刚刚被胡一辉掐得咳了个死去活来,缓过劲来却没有发难报复,只阴恻恻地一味冷笑,好像看到黛正雄未来曾孙女婿的癫狂一面,自己心里面却能获得某种诡异的平衡似的,连一直萦绕身侧挥之不去的悲悲戚戚,也一扫而光。
姬周一众人等一方面惊骇于胡一辉怎么就瞬间修成仙体,另一方面为他实施了长久以来压抑心头要暴揍风夷老祖的行动而暗暗欢喜,一个个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目瞪口呆如梦游一般,没有任何人想到要上前阻止。
徐若萍慢慢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捧起了胡一辉的脸,将下巴垫在胡一辉的肩窝上,喃喃地低声道:“你的心里好苦,对吧?”
胡一辉怔了半晌,伸手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心里想:“环宇天际的暗涌,睥睨乾坤的巨劫,什么都是浮云,有她就够了。”
胡一辉虽然没有说话,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有你的地方就是甜美的天堂。
这一闹耗了不少时间,等姬周前前后后把缠在风夷老祖身上的蜘蛛丝祛除干净时,冥化已经遁着蛛丝马迹,堪堪找到了附近。
他大发雷霆,正暴怒地指挥手下,开足马力准备攻破结界,无奈遭遇到自己老爸刚刚脱困而暴涨一两成的法力,无论如何也攻不进来,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把手下得力的干将全部召唤出来,在外面拉开天罗地网,并企图聚集所有魔头的法力强行打开结界。
当年暗算了自己的父亲并设下法阵,并没有想到这老头竟然以仅有的一成法力,破出一个平行宇宙,自行画地为牢,建造了一座牢狱似的结界,不让别人进去,自己懒得出来。
冥化当时也没有多想,进不去就算了,只要这老头不要出来捣乱自己的春秋大计,其它,例如豢养只宠物三尸魔,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风夷老祖突然消失几百年,他曾经的一众手下也有怀疑的,毕竟历史上弑父篡位的例子比比皆是,但都识时务者为俊杰地避而不谈,在他们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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