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狭小窗子洒入屋中的阳光显得有些细碎和珍贵,仪狄伸出手去触碰,试图留下夕阳最后的温度。
秧女是他相认的结拜妹妹,对于仪狄而言也同样是阳光般温柔的存在。
他会保护她的。
仰起头看着手掌大小的窗户,仪狄揉了揉秧女额前的发,倏忽便扬唇笑了起来。
酒能忘忧,在王宫里的流传速度很快,仪狄甚至还没来得及进献便被王上招了进去。
但王上清廉,他看到的却不是酒的好处,而是喝酒误事的坏处。
在宫殿前一顿数落后,王上降了仪狄的职位,仪狄衣裙处被酒水打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灰,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酒香弥漫在周身,他有些烦躁,虽说一向为人和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但这次王上的冷落却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这次王上是真的生气了。
宫中下了“禁酒令”,本就为数不多的酒坛子此时被打碎了七七八八,酒水洒了一地,带着酒香融入泥泞的土壤,最终在炎炎烈日下被蒸发殆尽。
仪狄抱着怀里的酒坛子,却是这么也不肯交出去。
来检查藏酒的官员仪狄认识,小时候也算是一起在玩闹的伙伴。
他见仪狄护着怀里的最后一坛酒,本想着劝说仪狄将酒水扔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得罪了王上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但转念一想,到底是一起打滚撒泼的兄弟,有这一层关系在,他总不能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
何况现在的处境明显是一个好机会。
恶念一旦在心中萌发便难以掩盖,他是嫉妒仪狄的,而且不是年两年了。
嫉妒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会不知不觉在心底生根发芽,然后一点点侵占整个大脑。
你厌恶者的一颦一笑,厌恶者的举手投足,旁人对他的礼尚往来……成就,容貌,权利……
他木一是有过这种感觉,细微的,却浑身难受,捉摸不透像极了天气,但清晰可见让人避无可避。
木一面不改色,席地坐在了仪狄的面前。
仪狄见对方坐了下来,显然是有些诧异。
“木一你这是?”
“很久没有聊过了,我们边喝边聊?”木一挽起袖子,随手取下柜子上的一个碗,他将碗递给仪狄,扬了扬下巴:“倒酒。”
“你?”仪狄原本紧绷的神经此刻松弛了下来,他有些不明白一向骄傲的木一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是一向看不惯自己酿制的酒,今天却是主动提出要求要给自己倒上一碗。
他不是来咂酒的嘛,虽说酒水只要技艺在便依旧能酿制,但自己怀里的这一瓶可是用了整整三年的酿制的,百里挑一,酒中龙凤,所以他才舍不得让砸。
“木一你,能不能替我……隐瞒一下,这酒真不能砸。”仪狄并没有倒酒,而是接着刚刚的话题恳求道。
“我们好歹兄弟一场,这东西也不是毒药,我就是舍不得。”仪狄又补充道,他声音温柔,任谁听来也十分舒服。
木一一双浓眉下是一条直割到耳根的伤口,伤口上还发红发肿显然是最近才愈合的伤,这条横切半张脸的伤口让原本就容貌一般的木一看起来更加丑陋和憋屈。
他垂着眼不去看仪狄正脸,而是自顾自笑了起来,他垂着头,仪狄看不清木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当然不会砸你的酒,你拿这东西当宝贝我虽然不理解,但好歹兄弟一场,你在意的东西也是我在意的东西,这玩意儿我之前因为伤口的原因没敢喝,今天就试试看嘛。”
“哦……”仪狄抱着酒坛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拆开布袋,对着木一手里的碗倒了进去。
酒水清澈透明,几年的酝酿下酒香在揭盖的那一刻便溢满了四周,浓郁的酒香似乎牵引这内心深处的某种欲念,木一看着碗里的酒水,脑中却莫名有些混乱。
这东西,居然是仪狄凭借一己之力改造出的饮品吗?
他一个人居然能改造出自己想都不曾想到的东西。
也是,他一向如此,任何方面都是。
一边想着,一边将碗端起便要朝着嘴里送去。
“哎,木一兄稍等。”仪狄双手抱拳对着木一极客气地弯了弯腰:“这酒水味涩,你第一次喝可能会不太习惯。”
木一点点头,端起碗一饮而尽。
“咳咳咳……这味,真冲啊……”刚一下嘴木一便接连咳嗽起来,他后悔刚刚着急了些,这确实是又辣又涩。
不过这种东西怎么会兴盛起来的?
仪狄拍着木一的背,安慰道:“别急,这东西刚入嘴是有些古怪,但再酝酿酝酿就别有一番天地了。”
“咳咳咳,奇了怪了……这东西也能喝啊?”木一咳得脸有些发红。
仪狄也不恼怒,笑眯眯解释着。
木一气不过,拍着石墙道:“再来一碗!”
就这般他又喝了一碗,刚刚下肚后依旧咳嗽不停,好在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好多了。
辛辣感消除大半后一木耳根和鼻头都有些发红,他显然是酒量极差,这一碗下去十有八九是醉了。
“我说仪狄啊,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呢?她去哪里了?”一木一拍仪狄的肩膀,粗犷的声音断断续续。
“什么姑娘?”仪狄皱了皱眉。
“啊呀呀,你别装了,我都看到了,就是老张家的小奴隶!”木一是真的醉了,一边哈哈直笑,一边将所有的事都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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