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已经烤得焦红的炭火,金黄鲜红的火焰在黑色的木头上跳跃,带来些许悲凉的暖意。
格莉森达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弥天大错——她在最紧要的关头胆怯了,虽然这胆怯是她早已预料到的——她从刚刚开始认知的时候,就已经被镌刻下了刻骨铭心的恐惧。
她惧怕一切微小的生物,包括昆虫和老鼠,同样也惧怕这些恐怖怪物的放大版。
当她望见那只巨大蚂蚁的身躯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像是要向后倒去。若不是一丝仅存的信念和尼索的喊叫声,她恐怕已经昏迷不醒了。巨大蚂蚁身上那恶心的绒毛和触手,以及散发着恶臭的粘液都令她胆战心惊。
格莉森达从未在与人或者人形生物的战斗中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即便是成河的鲜血也让她退后一步。但是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微小生命,却轻而易举击败了在常人眼中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论骑士的实力,格莉森达在整个瓦西利亚甚至放逐王国都难以寻找到合适的对手。但论骑士的弱点,没有一个人比格莉森达的弱点更为致命。
尼索静静地观察着跃动的火焰,眼睛里闪烁出火的光芒。他心情五味杂陈,既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也有因为格莉森达不作为而产生的疑惑和担忧。
此时已入深夜。
“那群巨型蚂蚁不会找过来,它们怕火和怕光。”在两人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情况下,尼索率先打破了这份默然。“你放心入睡吧,没有什么危险了。不过最好还是要有一个人在这里守着,我就不睡了,帮你望一望风。”
格莉森达双手抱膝,坐在旁边。听到刚刚的话,她微微动了一下眉毛,将眼神收缩,然后用一丝颤抖的声音说道:“没事,我睡不着……”
时间又停止在了这一刻。两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言不发又一举未动。格莉森达渴望着对方能够开口说话,好找到借口将自己心中的苦水一吐而尽。尼索也渴望着格莉森达能够先行解释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从来不先开口安慰别人。
火苗渐渐熄灭,尼索才恍惚间回过神来。他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往那一团木头上面挑了挑,然后凑进去用嘴吹了吹气,火又再一次燃烧得旺烈了起来。
“你知道吗?格莉森达,我其实并不是多么关心你的过去。”他说。“我知道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骑士,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有苦衷,所以才没有拔出武器攻击的。”
“没事。你随便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格莉森达向右扭过头,不愿意看着尼索。
“我为什么要怪你?”尼索笑笑。
“你为什么不要怪我?难道不是因为我你才身处困境的吗?”格莉森达将自己的两条腿往身上缩了缩。“我对不起你。我即便是挥手斩下一只莫麦克的头颅也好,可是我连它们的样子都不敢回忆。”
“我们不是活下来了吗?现在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努力熬过这一夜,才是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东西。”尼索摇摇头。“你还是赶紧去睡觉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格莉森达感觉自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格莉森达哽咽着。“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冒险者,我连那种地牢都不敢进,我连这种蚂蚁都不敢杀,这样的冒险者还有什么用?”
“胡说,我相信你是一个最好的骑士。你比冒险者还要高贵,就不能再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了。”尼索抬头望向她。“你眼泪流出来了。”
“我知道!”格莉森达用手胡乱抹了一把。“我不想再来到这里了,我们明天就回去。等到我到达殖民地,我立马就启程回风暴堡垒。我在这里只能当个拖油瓶……我在哪里都只能当一个拖油瓶……”
尼索沉默了一会儿。
“格莉森达,”他从地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格莉森达再次转过头,把眼泪埋在自己的手里。“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抽了一下鼻子。
“哦……”
尼索坐了下来。格莉森达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我说过了,我并不关心你的过去,我并不了解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那些都不重要,格莉森达,重点是你现在想要什么?”
“我?哼,反正我什么也干不好。”
“你跟我讲讲,你哪里做错了?”
“你是傻子吗?!”格莉森达忽然看向他,用右手锤了一下尼索的肩膀。“如果没有我,你恐怕很快就能离开那个地方吧。加上了我,你差一点点就要被那群大蚂蚁啃成碎片了。你说,我还有什么用?我想要取回我祖父的遗物就是个错误,我立志成为一个冒险者就是个错误,我发誓要解决殖民地的问题也是一个错误。我是一辈子就生活在错误当中,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可以改变很多……”
“我怎么改变?你告诉我!”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流过,汇集在她的下巴上,再滴落在她微微颤抖着的手中。“我早就可以离开风暴堡垒,可我却恐惧外面未知的生活,因此我放弃了,得到的却只是无尽的担忧和惧怕。我恐惧,所以我丢下了这一辈子我最爱的人,让她在风暴堡垒和那个恐怖的老头共度余生。我不愿意再见到那个苍白的脸庞,所以我落荒而逃,发誓再也不踏进风暴堡垒一步,可这却让我的家族颜面尽失!只要一件事情有错误的选择,我就从来没有选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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