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兮闭上眼睛,她觉得好累,肩上和膝盖的伤隐隐作疼。回了临都后,她受伤的次数都抵得上过往好几年的了。
夜渐渐深沉,闹腾了一日的侯府勉强算安静了。老夫人过来看了她两回,唉声叹气怒发冲冠的骂了随安侯半天,才被劝回了福康堂。
听说随安侯挨了家法,江吴氏去拦着,也挨了一下,东院那边灯火通明,正人人自危呢。
江长远得了消息赶回来,一直自责没跟着江长兮回来,他跑去东院闹,被随安侯一瓶子摔了出来。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江长远在倚芳阁频频跳脚,气都气死了,“你跟个疯子犟什么呀,直接一锤子砸晕他多好啊!”
江长兮心里乱得很,她一面对随安侯失望绝望,一面不想江长远口没遮拦被有心人听了去再惹一身腥。
“哥哥,莫浑说,那是父亲。”
“你还帮他说话,你可长点心吧。”江长远要被江长兮气死了:“妹妹,他的心里没有你。”
“有没有我他都是父亲。他待我不慈,要不要待他孝是我的事情。至少他从没有亏待过你,你口口声声说他是疯子,传出去就是大不孝。”
“他那个样子我怎么孝,他连你阿娘的牌位都敢砸,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他的吗?”江长远蹲在江长兮面前,不得不猜测:“妹妹,他不会真的疯了吧?”
“哥哥!”江长兮身心俱疲,她很累,很想倒头睡个昏天地暗:“对不起,哥哥,我真好累,我想睡了。”
明显就是不想跟他说话,江长远很识时务,“好好好,你睡你睡,我去阿言那里看看。”家里今天乱得很,母亲暂时是顾不上阿言了,他得过去看看。
江长远走了,耳边终于清静了,江长兮靠在床头,窗外风声不停,连月光都清冷得渗人。
她没有骗江长远,江长兮现在累的恨不得立即睡过去,可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随安侯对江梁氏的声声指控,乱麻一样同她已认知的一切纠结成一团。
她该相信阿娘,相信祖母的,可随安侯又说是阿娘亲口承认的,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她当年年纪尚小,可也清楚地记得阿娘指天发誓的一字一句。
急风灌入口鼻,带着入骨的寒凉,江长兮呼吸一促,呛在喉咙处猛咳了两声,守夜的庆荣推门进来,赶紧关了窗。
“姑娘睡不着吗?”点了床前的烛火,听着窗外呜呜的风声,庆荣有些忧心:“姑娘可是难受得紧?还是伤口疼了?我给你找些药吃好不好?”
江长兮摇摇头,看了眼紧闭的窗。窗上树影婆娑,摇曳得厉害。“要变天了。”
“是啊,天冷得很,怕要下雪呢。”庆荣给她掖紧被角:“姑娘快睡吧。”
“庆荣,帮我传个消息庆松,我要他帮我查些事情。”江长兮作势要起来,庆荣劝她:“姑娘要庆松查什么?我去写给他就好了,你就别起来了。”
江长兮的脸色白得吓人,庆荣心里急得很。
偏偏这件事情江长兮不想假于人手,她起来到书桌前,亲自磨了墨,写了长长一封信,让庆荣当夜送了出去。
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安稳的,江长兮半醒半梦,梦里一会是随安侯狰狞的表情,句句控诉,直戳人心;一会又是阿娘青白的病容,字字泣血,全是冤枉。
庆荣送信回来遇见了翻墙进来的付星舟,唬得她差点出手伤人,被付星舟截了下来。
“付公子,你要吓死我。”
付星舟没工夫同她掰扯,疾步往江长兮的房间去,低声问两句:“你家姑娘如何?可受伤了?江元益那个老混蛋打她了吗?娘的,我还是先去揍他一顿吧。”
付星舟想风就是雨,庆荣拦都拦不住:“公子快别给姑娘惹祸了,姑娘不好,公子还是先看看姑娘吧。”
付星舟被她唬住了,以为江长兮是怎么不好了,急哄哄又折回江长兮房里了,动静太大,将江长兮惊醒了。
“姑娘。”庆荣急忙进里屋。
付星舟慢她一步,见她呆呆傻傻地喘着粗气,满额头的冷汗,也吓了一跳:“你怎了?梦魇了?”
“付公子先别问了,天这样冷,姑娘衣裳都湿了,得赶紧换了,你先出去。”庆荣一摸江长兮的身子,哎呀一声:“怎么这么烫?”
付星舟听言来探她的额,果然烫手:“怕是着凉了,我去请温大夫来。”
庆荣扶江长兮躺下,一边扯住付星舟的衣袖:“好公子,你快别给我添乱了,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侯府里有府医,姑娘就是着凉了,找府医就行了。我需要人手,要喊人来伺候姑娘,你快些走吧,暴露了身份,姑娘也要跟着你遭殃。”
付星舟若是如此容易妥协的人,江长兮就不会如此头疼了。
庆荣劝不动他,就能江长兮来劝。
她迷迷糊糊的,浑身烫得厉害,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烫的:“付星舟,你帮我个忙。”
她说话轻且虚,带着极重的喘息,付星舟只有靠近了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烫烫的气息在耳边起伏,付星舟只感觉耳朵痒痒的,痒得他一直想伸手去挠,到底忍住了:“你确定?”
江长兮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闭了闭眼,以示坚定:“嗯。”
付星舟心知她有意要支使他离开临都,此事不过是引子,但他就是拒绝不了。
用力闭了闭眼,付星舟眸中神色几次变化,才艰难地答应了她:“这是你说要查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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