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全身浸泡在沐池里,心情黯然。他在帝俊已举目无亲,只有一个黥敛能帮他,而他唯一的作用只是每日缩在坚冷诺大的龙座里,当南宫鸣的傀儡。他明白过往的一切都回不去了,而王叔复兴王朝的夙愿对他实在太过高远,他连自己都朝夕难保。此刻他无比地想念远在淳越的霓儿和璆鸣,他后悔执意离开淳越了,一样逃不掉南宫鸣的手掌,可至少在那里他还可以跟霓儿她们相依为命,可以远离这个阴森讨厌的人。
李煜如此想着,双手却不禁在身上抓挠,低头去看水里,原本他的身上自上次伤愈,竟复原得没有一处痕迹,还紧实许多,这两日却越来越明显地生出很多红斑,抓挠没用,浸在水里也没用,只觉得一阵阵刺人的瘙痒。
他抓得痛痒难耐,越发焦灼,终于忍不住大叫:“来人!快来人!”
几个侍女上前来为他擦拭更衣,请他坐到榻上,拿来膏药为他涂抹身上的红斑。那膏药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异香,是黥敛给他,要他平日里多涂抹,先前除了刺鼻也没什么感觉,今日涂起来却格外得痛,他忍不住呲牙吸着凉气,抬手格开了侍女的手。
“让我来吧。”一个清灵的声音说道。其中一个侍女款款向前,接过膏药,在李煜身前蹲下。她抬手过来时,李煜还是下意识去挡,可对方只柔和地坚持了下,他便让开了。
侍女的手格外轻柔细润,一边涂抹一边轻轻吹气,虽然仍旧疼痛,可触到肌肤的手指上竟有几分清凉,就着同样清凉的气息,让李煜接受了。
他这才注意到面前侍女较旁人不同的精致清丽的面容,仔细看,原来这位穿着白色纱裙的侍女竟是那天冰夷之地的郡主北冥凌。
李煜迟疑了下后说:“你是冰夷的郡主,不该做这些事的。”
“没什么不该的。我在雪国时,用油脂为冻伤的皮肤皲裂的雪民涂抹伤口,他们都说我涂得最受用。何况吾皇在我族危难时施恩,王父与我理应报答,既已允诺,此刻我便不是郡主只是婢女,必当尽心侍奉吾皇。”面前的少女语气自然坦率。
李煜听了,牵起嘴角一笑说:“其实对我不必,你当知道,现在执掌国事的可不是朕。”
“我只知道,九地皇族是李氏,吾皇秉承天命,是当今的九地至尊,九地子民的守护者。”
李煜不禁又笑,“你难道不知,你我一样,其实只是质子?”
北冥凌抬起脸看了看他,仍旧淡然地说:“对我来说,这不并重要。我在这里尽我所能,也知道雪民们可以得救,就可以了。吾皇也一定有要为之努力的人事,只要想着他们,做为他们能做的,也就没有遗憾了吧。”
能为他们做什么呢?李煜听了,不禁沉默下来去想这个问题。想着想着,身前的北冥凌伸出双手搀起了他,“好了,我扶吾皇去休息吧。”
他随着她站起来,身旁芳香怡人,他侧目看她,身旁的少女年龄该是比他大些,纤长的身姿娉婷而立,高出他半个头。
然而翌日他从睡梦中被刺痛惊醒,不禁惊诧。
原本身上遍布的红斑中有些显出一道道仿如伤口的疤痕,那疤痕有的隐约可见,有的竟已如行将溃烂的疮,褶皱发脓。
李煜不知所措,只觉得更加疼痛,慌乱呼叫间,面颊圆润的黥敛走了进来。
他迎面走上前,照旧一副笑意向李煜躬身拱手说:“吾皇,今日礼部陪侍吾皇预演册封大典,黥敛前来恭请吾皇移驾帝台了。”
“黥敛,朕的身上是怎么了,快叫人来看看啊!”
黥敛直起身看了看,笑道:“吾皇,没事的,这是吾皇旧伤复发,晚些时候,再泡泡药池就好了。黥敛可是一直提醒吾皇要定时泡药池的,可吾皇总是不愿意不是……”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每每泡在那个腥臭的绿浆池子里,实在叫朕毛骨悚然,恶心万分!而且每次用完以后,朕便昏沉困顿,像丢了魂一样……”李煜终于知道那池子的功效,可心里还是十分抗拒。
黥敛摇了摇头说:“前番吾皇伤势太重,黥敛寻遍九地医者术士,方得了此法。此法真有回天的功效,否则吾皇你想怎么能好得如此快,如此彻底。只是一旦用了此法,伤愈之后,仍须持续泡药,否则极易复发。除此之外,再没有良方了,吾皇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啊。”
“唉!朕原本真是不想再用那个东西了……如此……如此这就带朕去用药吧。”李煜犹豫着一脸懊恼地应道。
黥敛依旧恭敬地说:“吾皇,封典已迫在眉睫,还是请吾皇先跟黥敛去一趟帝台,回来以后我们再用药吧。”
“这封典封的是谁?”李煜无动于衷,负气地问。他其实早就被告知,只是想要抗拒。
黥敛呵呵一笑,说:“吾皇是知道的,册封的是当今护国统帅、宰相南宫大人。”
“即是统帅,又是宰相,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了,朕还有什么好册封的?难道是要把这皇位也给了他?好好,也罢,就给他吧,这样朕也就再没有麻烦了!”李煜提高了嗓音,躁郁地说。
“不不,”黥敛立刻压低了声音劝阻道,“吾皇可不敢乱说,小心隔墙有耳。此次册封,吾皇当是提前知晓的,册封南宫大人为吾皇之‘尚父’。”
李煜腾地站了起来,仍带稚气的面容上满是难抑的怒气,已然成长但此刻布满红斑与伤痕的躯干不禁颤抖,胸膛急促地起伏,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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