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进来的人,应该就是大高个,个头体态基本一致。
大个是个外人,在孙子失踪之前我从没见过他,也从来没听他说过话。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曾看到他和葛罗锅的漂亮小媳妇一块从林子里出来,脸上都是汗,那小媳妇看到我害怕的就跑了,我正跟这大个挥手致意呢(葛罗锅经常教育场里的孩子,见了外面来的人要主动打招呼),他却瞪了我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地走了。他许是葛罗锅从外面请来,专门干这开膛破肚行当的吧。
只见老河南像条狗似的从地上拿起一个银色的方箱,哈巴哈巴的放到了手术台旁边,那大个顺势开了箱,我一眼就望见,这箱里竟是些手术用的工具,大小号的剪刀、钳子、针管、几瓶药水、纱布、棉球、镊子等甚是俱全。
这些冰冷的工具在闪烁的灯管下反射着寒光,甚是可怕。我看到这一qie,预感难逃此劫,心里百倍的凄凉,不禁闭上了眼睛,一股热泪瞬的就从眼角淌了下来。
这个奇怪的夏天,永恒林场似乎被上帝遗忘了,任凭黑暗与邪恶不断的吞噬着这块朴实的黑土地,那些曾经的善良与阳光,似乎很是畏惧这般黑暗,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没容我多想,我便觉得腹部一阵寒凉,睁开眼,见那大个在用棉球蘸着药水往我肚皮上涂抹,随即就拿起针管扎了进去,我瞬的感到一阵麻酥并伴着微疼,片刻,脖子下面直到大腿根便没有什么知觉了。
随后,大个就提着刀子在我腹部剌开一条大口子,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双手在我肚子里外忙活,动作很是熟练,就如同杀猪的屠夫,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不要”我有气无力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夹杂着几声哽咽便哭了出来。
“不要停!”老河南在一边说道,他像看别人家杀猪一样,看着我任凭大个宰割。
刚才还在乱叫的我,这一刻仿佛没了说话的勇气,我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巨大的恐惧,看着刀剪镊线在我的肚子里上下翻飞,我一口气没喘好,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还活在人间,我仿佛清醒了过来。说来也怪,这就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我睁开眼睛的一瞬,还想着看看我妈是不是在外屋忙活,我以为这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兴安岭之晨,我又甜甜的在炕头睡醒了,如果真是这样,该有多好。
可这终究不是那原本安宁的日子,我仍旧在这阴冷潮湿的水泥房间里,不知黑天白日,不知孙子的死活,更不知我妈是否安在。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了些许日子,我一直半昏半醒,体格甚是虚弱,老河南若是再给我一个巴掌,我便能痛快的死去。我看到了那伤口,足足有一个半巴掌大,已经慢慢结痂,丑陋地躺在我右侧肚子上,它仿佛在告su我,自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完整的人了。
我不知大个从我身体里拿走了什么,只是隔个两三日,老河南便会带些干粮之类的,扔在手术台上,或者什么也不说,或是骂我两句,我寻思着可能哪一天,我也变成那些漂在河里的尸体吧。
这房间更是寒冷了,一喘气都能呼出白雾,许是过了个把月有余。我算着,外面应该是深秋了。
小兴安岭的秋天,一直有着让人迷醉的颜色。那短暂的几个星期,漫山遍野刷的由绿变黄,大森林仿佛在俏皮地展示着它那般惊艳的魔法,不断地挑逗着他的子民。
想想每个秋天,我都会随着大人们去山里打松塔,那松塔个个饱满的缀在松树枝上,仿佛在向山里的人们招手。大人们脚上穿着专用的“脚扎子”,有的地方也叫“脚扣子”,是一种半圆形的弧形铁,用来辅助爬树,有这工具的帮忙,半会就能爬上一颗老松,到树顶用棍棒敲几下树枝,那些松塔们便哗啦啦的从树上落下来,我们这些小孩子便守在下面,将这些落地的松塔装到麻袋里。
松塔经过敲打,里面的松子就会脱落出来,那松子甚是鲜嫩可口,尤其是放在灶坑里烧烤之后,入嘴就是一股子红松的清香,想到这,躺在手术台上的我,咽了口唾沫。
“当——”有什么东西仿佛撞到了门上,我想着应该是老河南又来给我送干粮了吧。
“吱——”门慢慢的开了一个小缝,便不动了。
老河南每次来,早早的就能听到外面叮咣的乱响,他仿佛一点也不回避什么,每次都像个快要散架的破车一样到处乱撞,可能是这里很隔音,又离林场很远,即便炸出个惊雷,传到有人的地方,也就像个屁一样,没人去理会了。
而这声音,很是小心,若不是门开了,根本发觉不了有东西进来。这定不是老河南。
“吱——”门缝又渐渐的开得大了一些,我望过去,什么也没有,从门缝向外看,是一条阴暗的走廊,空荡荡的,墙壁上都泛着水滴,偶尔几盏灯“嗞嗞”的闪烁两下,很是瘆人。
我有些怕了起来,喊道“谁?”
在这里困了少说也有一两个月,我多么的渴望逃出去,渴望能有人来救我,可是时间长了,我却没出息的适应了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有陌生的东西闯进来,我的反应不是求救,竟然是害怕。
“喵——”一声猫叫,突然出现在这个无比孤寂的房间里,我太记得这个叫声了,立刻明白,那只红猫,来了!
我一下子把视线转到了地面上,见那红猫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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