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里哗一下静下来,极静。人终于杀光了,剩下的,马超不打算杀,他要将他们拉回古浪县城,古浪县城的城门楼子上,一日也不能闲着,必须天天有示众者挂上去。他就不信,杀鸡震不了猴,杀猴还震不了鸡?
姊妹河好像凝固了,沉重得流不动了。人们把目光投向这条平日里见惯不惊的河时,才发现,一河的血红,已把峡谷映得一片惨烈。
当天夜里,就在马超接到密报确信冷中医是**,下令抓捕时,却被告知,冷中医天黑时分被尕大救走了。
尕大?!
一场紧急会议在距古浪县城二十里远处的孟家窝铺召开。主持会议的,是第一次公开露面的骆驼同志,在座的除了孔杰玺外,谁也没想到凉州马帮总帮主竟是共产党。黑三遇难后,省委便作出决定,由骆驼接任黑三的工作,为安全起见,此事一直没公开。跟骆驼直接联系的,除了孔杰玺,就只有交通员。
会议先是严肃批评了仇家远领导的黄羊在前一时期所犯的严重错误,盲目轻敌,过分自信,典型的理想主义和乌托邦式的斗争方法,给古浪乃至整个凉州的地下革命斗争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骆驼同志在分析了前一时期古浪的情况后指出,仇家远错误地将延安那边听来学来的斗争方法不加选择地运用到古浪,而且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不听任何反对意见,给党的事业造成了巨大危害。国民党反动派的这次疯狂反扑,使得古浪的地下组织接近瘫痪,党的十六名同志和四十二名农会积极分子惨遭敌人迫害。上级对此非常重视,要求我们认真总结工作中所犯的错误,牢记血的教训,同时要坚定信心,越是在血腥恐怖中越要坚定革命信念,要以牙还牙,给国民党反动派以致命的打击。
针对目前形势,骆驼代表省委宣布:“古浪的革命工作由孔杰玺负责,在没有找到仇家远以前,暂停仇家远同志的一切职务,同时——”骆驼说到这儿,目光复杂的向与会同志凝视片刻,孔杰玺知道骆驼要说什么,但骆驼最终还是没把心头的疑惑说出来,只是用异常痛苦的声音说:“同志们,革命越是到最后关头,就越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我们一定要擦亮眼睛,保持高度的警惕。”
会后,在分散离开孟家窝铺的途中,骆驼忧心忡忡地道:“仇家远到现在还打听不到消息,我真担心他……”孔杰玺嘴唇一咬道:“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孔杰玺现在明着的身份是古浪县维持会会长,就是帮马超联络方方面面的关系。孔杰玺的双重身份,仇家远知道。骆驼担心,仇家远现在和司徒雪儿在一起,而且仇家远前一阵子的活动,司徒雪儿都没阻拦,如果仇家远将孔杰玺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司徒雪儿,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事,早在入党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为党牺牲的准备,我只是担心,平阳川那边会不会出事?”孔杰玺说。
孔杰玺的担心一点没错,平阳川仇达诚从一介商人投身革命,有他一大半功劳。正是他不遗余力地给舅子哥做工作,才让仇达诚从半迷半醒中彻底醒过神来,加上儿子家远已是党的战士,仇达诚便也在这条路上走得义无反顾,他表面上将仁义河的生意交给媳妇二梅打理,实则是将全部家产拿出来支持解放事业,这点令孔杰玺感动得无话可说。但,天有不测风云,这一次,侄子家远到底能不能坚定住,孔杰玺心里一点没底。他向来就对这些念了一肚子书总喜欢夸夸其谈的秀才兵抱有很深的怀疑,出事前他曾语重心长地劝过侄子仇家远,但仗着有陆军长的支持,仇家远对他的话不但听不进去,反而嘲笑他保守和瞻前顾后,说他是典型的右倾主义。现在看来,正是仇家远的左倾冒险主义和投机主义导致了古浪这场灾难。面对以后越来越艰难的形势,孔杰玺深深叹了口气,他担心的,不止一个仇家远,还有一个人他一直没跟骆驼说,如果此人出了问题,对古浪还有平阳川甚至凉州的革命斗争将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细算起来,商会白会长有些日子没跟他见面了,特别是他不再担任伪县长后,商会白会长近乎跟他断了往来。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尽管他从未向白会长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但,精于算计的白会长不会猜不到。此事有两个可能:一是已经担任凉州维持会大会长的白会长可能真是因于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他这个小会长。这样最好。怕的就是不这样。如果真是出于第二个缘由,白大会长慑于马家兵的淫威和诱迫,做出相反的选择,后果那就糟透了。
两天前,一直守在祁老太爷门前的交通员报告说,白会长假扮成一个收古玩的商人,进了祁老太爷的深宅大院里。这是个重要的消息,白大会长在这个时候找祁老太爷做什么,为什么又要化妆?孔杰玺百思不得其解。
祁老太爷原本不是古浪人,老家在山西太原,府上以前是做生意的,清朝中期他家还出过大学士,官至宰相。清朝灭亡后,祁家人一门心思做生意,将生意做到了新疆以外的蒙古。这还不算,祁家人跟几大军阀都有暗中往来,军政两界更有不少关系,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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