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千漓清醒地认识自己时,耳边的声音像玻璃镜子一般,朝四面八方爆碎。鸢千漓下意识挡住眼睛,避开它们,再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芙蓉树上。
一阵清风吹来。
片片芙蓉花叶飘落下来,如漫天飞舞的白雪,织梦一般,覆盖一地,将图书馆装点的美轮美奂。
如果,学校里的人能像鸢千漓这般大胆,站在高高的树顶俯瞰一次,也会无视那些严守的教令吧?
没有如果,他们只会站在树底下,拍几张美照,抬头看几眼,发出几声赞美之词。或者写进作文里,感慨时光飞逝,就没有了。
她用手接住一朵枯萎的叶子,还能感觉到叶子表面的一丝余热。
抬头,银光闪闪。
滴答。
难道…刚刚是做梦?
鸢千漓环顾四周,她明明记得自己去了顾家,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芙蓉树上了?
仔细想想,她的记忆就停留在去顾家的路上,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试图在芙蓉树上寻找答案。
鸢千漓看到脚下放着整整齐齐的紫色棉被,还有一把伞。她已经猜到是左南放在这里的。
一边要向校长告状,一边又要插手他的事,真的很难理解他到底要做什么。
鸢千漓不想用他的东西,于是将它挂在头顶上方的枝丫上,连同伞一起。
孤独惯了的人是很难适应突然闯进来的人,对鸢千漓来说,左南就是一颗跑进鞋里的沙石,微不足道却又得朝夕忍受。
…
顾暖的叔叔哥哥们赶过来时,房间里只有顾暖一人,根本就没有看到鸢千漓。
“暖暖,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这里哪里有人…”
顾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明明就看到鸢千漓走进她房间,要杀她…
“叔叔,我真的看见她了,她要杀我…”
不管顾暖如何解释,他们仍然不信。顾暖让他们调查监控,他们考完回放,从头到尾就只有顾暖一个人在房间。
顾暖为了证明她是真的看到鸢千漓了,立刻给白晓筱打电话,问鸢千漓在哪里,白晓筱只知道鸢千漓没在教室,至于在哪里她也不清楚。
锦城虽云没到放学是不允许学生擅自离开学校,鸢千漓除了在图书馆,也别无去处。
她听顾暖的语气很着急,趁着下课就去找鸢千漓,她还没下楼,就在楼上看到了鸢千漓的身影。
顾暖懵了,难道她真的是做梦?
可为什么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么真实。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床头乱翻翻的,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紧张感,像锣鼓一样敲击着她的胸膛。
不,她不要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
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害怕,害怕鸢千漓。
“我不要住这个房间!立刻换掉!”
…
鸢千漓从图书馆出来,满脑子的疑云。
就好比天上的阳光遭遇厚重的乌云,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她朝洗手间方向走去,那里有很多水龙头,说不定可以从水里知道答案。
洗手间的水龙头一字排开,她随便拧开一个,清凉的水哗啦啦流进水槽。
鸢千漓心里微微忐忑,她低头看水,水里除了她那张被头发遮盖的脸廓倒影,就只剩白色的瓷片和十字交叉的缝隙水垢。
鸢千漓拧紧水龙头。
离开洗手间的刹那,心口像是遭到猛烈撞击,堵住她的呼吸道,轻轻呼吸一下都极为困难。又是一下猛烈撞击从头顶上方下来,瞳孔剧烈颤抖之后,鸢千漓像是被人推了一下,往前一趔趄,扑向两层台阶!
当心!
左南迅速跑来,将她接住,鸢千漓脸色惨白,嘴角溢出血来,她揪着心脏,还没推开他就昏倒在左南怀里。
“鸢千漓?千漓?”左南吃惊,背起她就往校医室跑。
鸢千漓比他轻瘦的多,背在身上,就像拿一本书一样,毫无重量。突然口齿来血,肯定是疾病的征兆,左南有点害怕,怕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再遭遇不幸。
鸢千漓的血顺着他的肩膀滴落在衣袖上,温热猩红,触目惊心。
“医生医生!”
校医室医生接过她,赶紧给她检查身体,鸢千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眼皮子很重,重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先检查她的眼睛,再用听诊器检查她的心脏,最后把脉,没检查出大问题来,于是对左南说:“把她转到医院做个心肺检查吧。”
左南叫来司机,开车送鸢千漓进医院。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又开始了冷嘲热讽。
说鸢千漓故意装病,博取左南的同情。
特别是三班的人。
他们都看出来了,班长对鸢千漓格外照顾。连她打人,班长都不跟她计较还要帮着她说话。
白晓筱也看到了,她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八卦的人,但是他们一提到左南,就控制不住情绪。
左南是班长,照顾班里的同学是应该的,况且,鸢千漓她的家庭真的很让人心疼,你们就不要再乱说了。
支离破碎的环境里长大的鸢千漓,就和悬崖缝隙里长出来的树一样,即便枝叶完整,也是一颗贫瘠的活不长久的树吧?
白晓筱匆匆下楼,追到门口。
左南明明看到她来了,还是忽略了她。
白晓筱眼睁睁看着车子出了门,看着左南的车把她甩出很远的距离,看着学校铁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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