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序然闭上了眼,想要睡着,却发现自己现在异常清醒,并且浑身都说不出的不自在。
也是,那么多管子,醒着的时候还要插着,还真是睡不着。
她轻唤一声:“帮我喊下医生,听听她怎么说。”
凉北轩应了,很快就掩上门,不一会儿带着一位医生进来,正好看见枕头上那张苍白,好似又瘦了一小圈的脸。
“现在看来情况还不错,住院继续观察……这些设备暂时不需要了,危险期已经过去了,好好调养。”那医生仔细地检查一遍,下了结论,凌序然也输了一口气:总算没那些管子的事儿了,不容易啊……
心想着自己这破烂身子算不算争气了一回,而后却无奈地自顾自摇了摇头,垂下头,多少有些无神的双眸,只能看到比她的脸还要煞白的棉布被套,都是茫茫的一片……
她仿佛看到了天堂,白房子黏黏地融化在更加白却透着光的雾里,无色的玻璃掩映着道道袅袅上升的水汽,衬着透明的一片剔透,好像是干冰渐渐吐露着烟熏……雾浓了,光散了,一切却还是模糊的……
“我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可能不能每时每刻都留在医院,见谅。”许是得知了凌序然病情的好转,凉北轩也是舒了一口气,带着些许疏离,便筹备起离开的时候。
“能不能……”凌序然刚刚身上被取出的管子,轻盈了不少,还想着要起身握住凉北轩的双手感受一阵温度,伸向前摸索着什么,却扑了个空……抓住了一个影子,但随着关门声,影子也溜了,留不住了……
透着隔音效果不算那么好的病房门,她隐约听到了一句:“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她最终还是得一个人啊……
守着一间无人陪伴的病房,她落了泪……咸涩染湿了被褥,暖的余温竟发着一股忧伤的骚臭味……
她听见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响着,过了好几分钟才断了,可不多久又响起来,在脑壳子里还越来越响了起来,惊起微波阵阵。
她实在是没忍住,有些吵了,但响起来那是凉北轩忘记带走的手机。不可能是她自己的,她的应该还在学校。
终究还是鬼信神差地点了绿色的接听键,只能听见很快传来的急促的声音,似是有风的呼啸在耳旁,有些听不真切:
你在哪里?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我现在不在学校,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
喂?你在听吗?
算了,我先挂了,你很忙是吗?你私信我一个时间,好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话了……
她听见对面不再有声音,风的声音加剧,更加狂妄起来,点了红键的挂断,自己望着天花板,发愣。
好像她又要当一回恶人了……
算了,恶人就恶人,她是在拯救自己。
没错,就是拯救自己,没有她哪里来的凉北轩……她不是自私,她纯粹就是想留着……可能是留着自己的一份小单纯和私心。
是个人的,哪里不能有私心?就算她任性一回,下回不会这样了。
然而,百忙之中抽出空闲的一会儿时间在高楼楼顶的天台打电话的南拾,却是盯着黯淡下来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久。
也不知怎的,俯视下方的一个个小点,缓缓移动,好像可以掌控,却发现自己还是站的不够高……再高,恐怕就是恐高了吧?
风中混杂着夏天的热烈气息,是果子成熟的味道,她却无暇顾及。她记得自己最喜欢的是葡萄,尤其是红玫瑰葡萄,透亮的皮闻起来香香的,阳光底下泛着白光,吃到嘴里也夹着阳光的味道,甘甜多汁。
可能就是忙吧,她也忙,算是命运共同体?默契十足?巧合连连?都很忙?
但她看着私信,没有回复,最后下了一个定论:他身边的人接的电话,不是他本人听的。她之前时对着空气在说空话……
夜晚来得越来越迟,白天越来越长,她……失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夜里,才睡得安稳。现在是清醒的白天。
希望,终究是黑夜里才会看得清的,她眼里的希望越来越看不真切……眼睛瞎了吧?
她相信天不会模糊,模糊的永远都是人的眼,再一起宽慰自己别多想,却总是往一些地方瞎想,控制不住。
晚上,她一人把还温热着的药膳粥放在一旁,升腾起白烟,还寄寓着可以有心上之人来喂自己,一口一口,一分钟两分钟的时间流逝,但最后粥凉了,人依旧没有等到。
她对着米白上漆的墙壁,空旷的一片扯了扯笑颜,僵硬的,并不好看。连她都自己这么觉得了,更何况他呢……
也好,这么难看的一面,凉北轩看不到……
她没怎么合眼,都盯着门这一边看,希望能够等来“咔嚓”的开门声,惊醒自己。但没有料到,都感觉有些干涩了,还是没有等来。漫长的等待啊……
可能是困了,干涩的眼底含着沙,痒痒的,还粒粒分明搁着小痛,但还是可以阖上眼帘。
直到,她闻到了一股杨梅的酸甜味,心中莫名也冒着酸泡儿。
“我不放心,晚上还是过来了,这是杨梅,食鲜货,可能有些酸,但水分挺多的。一天闷在屋子里,有些难受吧,赶紧尝尝。”
原来是凉北轩回来了,等了好久,在晚上等来了,是深夜要睡觉的最佳时间,想必也是困倦了,还伸了懒腰,打了哈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病床上努力憋笑的凌序然。
“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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