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北轩被医生这一架势给整得有些懵了,再者现在脑子晕乎乎,心神不定,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医生,您直说吧,我都听着。”
那医生最后回头瞥了眼躺在病床上苍白着小脸闭目睡去的女孩,叹口气,心道这么坚强挺过来的姑娘,花儿一般的生命即将逝去,垂眸敛神,云:“她很坚强,是个好女孩,挺过了这次的手术,但……”
“但她怎样了?”凉北轩握紧了医生的手,眼眸中跳跃的火星子忽而黯淡下去,随即复燃,更加壮烈一场景,直烧到医生心底。
医生以为凌序然是凉北轩的男朋友,也是为他默哀一下,虽是不忍心告诉他现实,但不得不残忍地撕开这一块伤疤:“她活不了多久了。”
越说到后面,越来越轻,可在凉北轩的脑中回荡的波纹愈发清晰,越来越深刻,在心头的烙印一般,滚烫扯着痛。
他抱着一丝的侥幸,小声到,细若蚊足的感觉:“多久是多久?”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说话玩起了文字游戏。
幸好医生听明白了,虽说是经历了不少生离死别,但新的一次,还是庄重道:“看造化吧。好好休息着,至少……还有个三五年。”
凉北轩觉得自己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他这时候就是很着急,但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凌序然有先天性心脏病,算是一枚不定时炸弹,随时爆响,可能是悄无声息地消逝……
其实,虽说凌序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小时候一直都活蹦乱跳的,身体很健康,但……
依旧是六岁那一年的一场火……烧光了盛夏的剩下……
那场大火,亦或是屠杀,杀似火一般惨烈,满地的殷红与燃烧的火,叫嚣着自由,肆意夺走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人。
逝者如斯夫……
他依旧放不下啊……
“前台结账,建议这两个礼拜先躺着,不要活动,找人聊聊天可以,千万不能再受刺激了。她是因为剧烈活动与心理刺激而导致的心脏病,到时候找个时间做个心理疏导也可以,总之安抚好情绪,还是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的。”
那医生说完,离开了,白大褂轻薄的棉料透着细小的孔,而凉北轩就紧盯着着洞眼不放,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看清楚的。
他就这样,听了真相,想了一个晚上,眼里红血丝遍布,他觉得眼里很干燥,但不想敛上眼皮休息。
凌序然,在那场大火中,把最后剩下的一块手帕留给了他。
最后,他仅仅是吸入了一点点的毒烟,算不上什么……
而凌序然,替他把周围的毒烟都吸了一个遍,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不止,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说不上名字。
他依稀记得门外几个小护士的交谈声。
“听说那个小姑娘是为了那个小男孩,才这副模样的……”
“男子汉应该多担待一些,怎么留给人家小姑娘冒险呢?那个小姑娘可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这一刺激……下半辈子还有吗?”
“嘘,小声点。病房门口谈死不死的问题,太晦气了。不管怎样,都要好好地出院……”
“那是,但……梦与现实还是应该分清楚来得实在……”
就是那一通谈话,凉北轩醒来了,又差点就此再次昏睡过去。
凌序然瞒了她身边所有人,包括她的妹妹凌翌晴与好伙伴凉北轩真相。
也是这时候,他忽然明白了有一次凌翌晴的哭闹。
那一次,他仅仅是路过隔壁凌翌晴的家里,里面传来的是尖叫,与几声响亮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爸爸,妈妈,我怕……我,是不是没有心脏就会死?”
“弟弟,弟妹,换心这件事涉及到的是两个人。孩子都是看着长大的,你们就忍心只留下一个人吗?”那应该是凌家老大,凌翌晴的父亲。
“两个人……呵呵,呵呵呵,那就一个也不剩啊!都去死啊,哈哈哈哈哈——”
那阵笑声,说不尽的孤独与疯癫。
第二天,他就看见了救护车的到来,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医务人员从上面跳下来,架着一个疯癫的女人驶去……
那个疯癫的女人,乱发蓬蓬,脸却是异常的苍白,黑发下掩藏着的是瘦弱的轮廓,镶着两只大黑宝石,濯濯耀眼……落寞,孤独,眼里还不是凄凉!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隐约还可以看见一点点粘稠的液体,离得远看不真切,也许是血液有些凝固了吧……长而尖的指甲顺着,一道道红到刺眼的刀疤,可能是真的血吧……
确实,这个晚上想了太多。
守夜,即使如此,他觉得自己愧对的人太多了,偿还也来不及。
现在是眼前的凌序然,为了他硬生生将先天性心脏病转化成了挽留他的藤条;未来……或许是南拾吧,对不住,对不住……
凉北轩也不知怎么的,一晚上的脸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浮油,腻腻的,他赶紧掏出餐巾纸试图擦干,却留下深深的疼与干裂……
抬头,望向窗外,月亮的白,外层裹挟着灰蒙蒙的细沙,沙白的那种,和冷风吹过面颊的感觉一样,干裂的疼。
他现在仿佛是活在了与世隔绝的绝境,没有消息,也不知道这个晚上,多少人望着月光失眠,醒来,睡去,无声息……
他握紧了凌序然纤细的手腕,骨头似乎也是脆的一样,一碰就灰飞烟灭。他手头上的动作不由轻柔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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