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蓁垂下眸子,声音冰冷万分。“荣公子忘了?我幼时曾见过公子你一面。”
荣故与云蓁对视,似乎想要从她的眸子中寻到一丝一毫的动摇神态,许久后,他面上的欣喜若狂也仿若于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缄默半晌,方才开口道。“你是华云蓁?”
“是,我是华云蓁。”云蓁一字一句的开口,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仿若是刻入心窝深不见底的刀,将她的胸膛处挖出一个深深的洞。
“你便没有什么好问我的?”荣故长长叹息一声,面上神色恢复如常,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他衣袖下掩藏着的双手不自觉的收拢,掌心中握着的一支银簪紧紧嵌入肉中,素净的银色染上斑点血色,极为妖艳。
“或是,你王姐临终前,未曾提起过我?”
听闻荣故提起这个,云蓁那已经处于崩溃状态的神智,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松懈,她不自觉的呢喃道。
“你,当年为何要走。”
是啊,若非是荣故当年不告而别,她又如何会心灰意冷,识人不清?沦落到现下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当年走,为何不曾留下只字片语?”
你为何这些年都不曾回来,偏生在现在?
荣故顿了顿,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云蓁抬手打断。
云蓁死死盯着他的双眼,开口问道。“这些华卿凰都不想知晓,她只想问你一句。”
“若是重来一次,你可还会走?”
不知何处起的风,微微掀动起荣故的衣摆,他鬓脚散落的墨发,遮住他半边俊美无双的面庞。
在云蓁死死的瞩目之下,荣故终究是缓缓点点头。
如同天际灼亮的启明星忽然坠落一般,云蓁只觉得身上冷的很,面上像是凝了一层万年不化的霜。
察觉到一丝不对之处,荣故上前一步。“卿儿。”
“咻。”利箭破空之声响起。
荣故不避不让,垂眸瞧着那只袖里箭将自己的袍角钉在地上。
“荣公子自重。”云蓁淡淡的提醒道。“云蓁替华卿凰说一句多谢,万般感激这么些年,荣公子竟是惦念着她,竟是千里迢迢赶来,给她坟前上一炷香。”
“只是往者已逝,荣公子从何处来,便回至何地去罢。”
瞧着云蓁利落的转身便走,荣故抬脚走了一步,便只听见下摆处一阵细小的撕裂声。
那片袍角已经被蛮力硬生生的撕扯下来。
荣故怔怔站于原地许久,弯腰将脚下利箭连杆拔起,略略转了个身子,瞧着箭身上的落下的斑斑血迹,缄默下来。
“主子,人已经尽数引走。”不知何时,那紫袍男子已经走到他身后道。
“你瞧瞧,这可是受了伤?”荣故略略抬手,将手中箭支拿到男子面前。
紫袍男子瞧着荣故如此神色,伸手接过箭支,仔细辨认了片刻,凝重的点了点头。“这种袖里箭小巧轻便,防身最是适用,这箭身上染着两层血迹,应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血水灌进袖箭,故而染上的。”
荣故眉头越皱越紧。
紫袍男子略略抬眸,分辨了一下荣故的神色,方才犹豫着开口道。“主子,华桑公主已经死了,那不过是一个与她相似的堂妹罢了。”
“便如同那人先前所言,往者已逝,主子你何须如此。”男子瞧着荣故神色,唇角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口。
“东西丢了。”荣故唇角微微抿成一线。“总归会找回来的。”
他手指摩挲着那染上血的银簪,眸色越发森冷。
“那李景瑞的身份,可曾有消息了?”
男子低叹一口气,被荣故话语迫的不敢造次,点点头凑到荣故近前,附耳说了几句。
荣故唇角紧紧抿成一线,忽而,唇角溢出一抹笑意,只是那抹笑意未达眼底,看起来很是瘆人。“南唐,好个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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