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问道:“你如何确定周莞昭说的话是真的?”
宋川白没有回头,也未曾停顿,在回答这个问题的前一秒,他却忽然想到,假若陈桐生在这里,她一定又要瞪起眼睛,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逼视他。
她不爱他瞒着自己,宋川白知道,但许多事情,就像陈桐生会将他驱逐开一样,他也不愿意让陈桐生知道。
那天在城墙之上,周莞昭忽然发病,陈桐生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走了,周莞昭喝了药缓过气来,便低低喘息着笑道:“你说,她方才在想什么?”
“是在想朕这个可笑的样子,还是在想,你身上与朕有着一样的东西?”周莞昭道:“她会想,你会不会与朕一样,会不会被於菟控制折磨,会不会也要靠这药来续命?”
宋川白拧着眉没有答话,彭荣想将主子扶起来,周莞昭却只是俯在地上,摆了摆手拒绝了他。
“你用不着在心里反驳朕,朕知道你不愿意说撕破脸的话,也不愿意与人做无意义的争辩。可朕告诉你,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样的情形下,倘若姜利言对她说,有能够救你的方法,你觉得,她会不会干?”
宋川白并未说自己已经不算活人了,他乍听之下仍是目光一凝。
陈桐生所给予他的感情太纯粹了,甚至连占有yù_wàng也没有,就只是单纯而炙热的爱恋他,只是与他并肩前行,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关于宋川白的过去,他的那些不可勘破的心理,陈桐生一句也没有问过,她一点儿不在乎似的。
别说是救他了,就算是姜利言这个时候来与陈桐生讲,能有办法把宋川白从偶变回成活人,恐怕她都会想尽办法去尝试。
与孔顺那扭曲心理最不同的地方就是,陈桐生从来不想,也不愿意将宋川白变成自己的偶。
周莞昭看他表情,心里自然就清楚,喘着气道:“姜利言意图绝不仅仅只是放你们进来。他故意隐瞒方茗率五万兵前来,明说是为逼迫朕,可他不清楚方茗对朕仇恨么?他对京都能够调派的兵力一清二楚,京都突袭之下一天都挡不住,叛军打进来,他又能怎么办?”
“难道像朕一样,再慌忙地调来野地军增援么?”周莞昭摇头道:“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也绝不会做这样没考量的事。”
姜利言这样事事都筹谋得万无一失的人,怎么可能让京都落入这样自顾不暇的境地?
若是不受控制的叛军打进来,他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会处处受人钳制。
除非,在他的计划中,他原本就是要让叛军打进来。
像姜利言做人做的这个份上,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万物在他眼里都只不过是棋子而已。
被他刻意放进来的陈桐生,宋川白,以及五万叛军,难道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么?
这几乎是不用自作多情的事情。
就是出于这个考量,周莞昭才突然改变意愿,不再赞同宋川白回到京都。
“还有一件事。”周莞昭说:“能够克制於菟的浮图草,被姜利言养在青沐宫的地下,之前朕亲自去确认过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封了青沐宫,连带着浮图草的供给也全部停了,是不打算再继续压着於菟的意思。朕听他口风,於菟对陈桐生这个人最是敏感,但如今这个时间,谁不期望於菟醒的再晚些,可他竟然要陈桐生进京,并停了宫中的浮图草供给......心思何异,子陵也可以好好想想。”
周莞昭自己慢慢地站起来,脊背仍然是挺不直的样子:“有趣的是,当年为方皇后翻修青沐宫,宫人在地下发现一座地宫。不知为何这件事被压了下去,宫中竟无己人知晓,朕却还是在清查当年方皇后留下的东西时,意外地发现了她记述的这件事,与所绘制的图纸。而当年朕还只是公主的一个替死鬼,身份见不光时,常年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有一年天气特别干旱,朕干渴的厉害,竟然发现抠掉墙皮,墙的另一端,有潮湿水汽渗来。”
“朕那时候才知道,着青沐宫下不是只有一个地下室,在地下室之下,更有一个偌大地宫。”
“朕可以告诉你如何从地宫上去,到达姜利言养浮图草的地方,说不定姜利言将陈桐生当作牺牲品推出去时,你尚且还能通过压制於菟来救她一命。”
“朕也告诉你,这条路没有人走过,你若是走,指不定会命丧于那一步。於菟确实就在青沐宫下,可究竟在哪个方位朕不知。说不定,於菟已经将青沐宫地下挖空了,青沐宫随时都会坍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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