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背后的推手都已经筹谋至此,那么不如顺水推舟。
陈桐生看着周莞昭道:“陛下,如今四处皆乱,京都不乱,如何找出幕后之人?”
此言正与周莞昭对于保皇党身份的疑惑之处相符。
但陈桐生此举真是太大胆了,敢跑到皇帝面前,讲反正已经这么乱了,你也再管治不住国,不如就再乱些,趁乱生事吧!
换了除去此刻的周莞昭,对其他任何一个皇帝说,陈桐生的脑袋已经掉了。
但周莞昭却可以接受,她不担心京都,大周易主,日后不论是她,还是别的什么人坐在这个位置上,都将面临与自己一样的局面,都将只是傀儡而已。
况且到时候,皮囊仍在,可人究竟还有没有活着,就很难说了。
周莞昭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当初从弥天司内引进来的是什么狼,拿在手里的是什么样天大的烂摊子。她自认为为了自己对于权势的yù_wàng,能够抵御一切,能够承担一切,但真到了今日,她却又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大周死在自己眼前。
“好!”周莞昭说:“只要你能够除去於菟......”
“陛下,”陈桐生道:“我们并没有除掉於菟的法子。”
周莞昭被打断了话,已经是非常不悦,听她话语也硬气,不禁怒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什么也不做,”陈桐生道:“便就顺着那幕后之人的安排来,看看方茗打进京去,又会发生什么。”
“倘如他们打进来就是为了要朕的人头,拿朕的位置呢?!”
陈桐生道:“民女惶恐。”
她的意思显然就是将手一摊,二一推做五,他们要杀你,那就杀好了,与我什么相关?
陈桐生的表情乍一看上去非常的顺从的样子,跟着宋川白做事,几乎事事听他意见,但实际上她因为北朝出身而所带来的蛮性,对一切权威的不信服,对大周的淡漠情感,却都与姜利言如出一辙。
她生来就不是大周的人,除了宋川白之外,大抵也不会有人觉得她顺从听话好讲理了。
周莞昭下意识地就有些不愿意与这样存活至今的,鬼魅般的北朝人多言,将愤怒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宋川白。
一眼下去,她心里立刻就凉了。
宋川白的眼神如冰如雪,非常的平静冷淡,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波动也无。
是了,陈桐生要说什么做什么,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一旦他不同意,就会想办法阻止她说出来。而宋川白不仅未曾阻止,还主动叫陈桐生来说。
他对她非常失望。
这个顾念旧情,为着自己心里那点子对人天真幻想,而不断奔走的阳和侯,终于也放弃了纵容她继续错下去,远远的站开了。
“你下去,”周莞昭看也不看陈桐生,道:“我有话与子陵说。”
宋川白拒绝道:“陛下,如今形势紧急。”
“不过三言两语。你下去。”
陈桐生也不磨蹭,听了就站起来出去了。
屋里只剩两个人,周莞昭道:“这些年你查着飞光,想必早知道导致飞光泛滥的人是我。”
“后面才慢慢查出来的,”宋川白咬着字,清楚明白地说:“姑母。”
宋川白有时候讲话还是给人留三分情面,他自己顾这个的很,但当他没有了这份出于自己的温情后,他讲话是非常锐利而冷淡的。
让周莞昭想起当年弥天司里的那个少年,骨子里的那个骄矜劲儿,都懒得搭理脑子不清楚的庸人。
周莞昭自认为心思聪慧敏捷,她自嘲的想,到头来,还是一个被玩弄于股掌间的庸人。
於菟需要飞光作为媒介,那么必然控制周莞昭私下放肆飞光,引导贩卖,那一条一条重官相护的运送线路,便是在周莞昭的允许下建立起来,并持续而稳定的运转着。宋川白查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长久以往,又见周莞昭对相关事宜的态度,不可能揣测不出她在干什么。
只是他总是在愤怒的上奏,辩论,不断的与对立阵营相互扯皮后,又退了回去。
宋川白做事并不如同她刻毒极端,不爱逼人上绝路,于是便这么一次次地发觉,警告她。到了后来,宋川白连警告与愤怒的指责都没有了,他公事公办地做事,公事公办地与她唱反调。
他们都是於菟锅里的青蛙,分明比他人拥有更能窥见真相的条件,更警觉的心思,却始终被锅中蒸腾的雾气迷着眼睛,误以为这只是一口散发着硫磺味儿的温泉。
到了宋川白进入北朝,真正意识到这极端危险时,锅已经咕噜咕噜地烧开了。
他一言不发地愤怒着,一言不发地在失望中放弃了周莞昭。
或者说郑棠。
周莞昭回过神来时,她手指几乎在发抖,仿佛被剥离了蚌壳的软肉。又好似是两株互相被分离开,原本寄生共存的植草,宋川白尚无反应,她倒是先颤巍巍地哆嗦起来了。
“所以……”周莞昭说:“你不再愿意帮朕了,放任方茗带着军队打进来,放任朕性命垂危?”
宋川白道:“陛下言重了。”
他停了停,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实际上宋川白想跟她说,许多时候也并不是在帮你,甚至当初作为周莞昭登基的主要推手之一,他也只是在发家被骗后,自己审时度势,做出的决定。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不顾那些虚头巴脑的纲理,只不过挑最好的一条路走,也许他内心还怀着一点对情意的顾念,但在那个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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