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莞昭站了一会儿,姜利言又在一片寂静中,端着他的汤药回来了。
贺温茂年纪大了,久站不得,彭荣搬了椅子伺候他坐,来着两个宫人给他揉肩捶腿的。
姜利言拿着药碗走到周莞昭面前,道:“陛下,再不喝,就又要头疼了。”
“朕......”周莞昭转过头看他,目光如冰如雪:“朕问你话,你如实告诉朕。”
“您说。”
“自打朕受伤以来,疲倦不已,异常嗜睡,阅折子的时间,从一日锐减为半日。朕多以为是病发之故,可如今,你告诉朕,朕的嗜睡,与这药有没有关系。朕的折子,你又有没有动过?”
姜利言四平八稳:“陛下,此药有安神功效,多少助眠,可嗜睡一事倒与药物无关,真只是病发之症罢了。至于折子------我对你的折子,真的毫无兴趣。”
他也静静的与周莞昭对视:“我害陛下做什么呢?”
“但你总也有些......”
“至清之水则中隐藏着非常深,非常冷酷的恶意。
周莞昭几乎站不稳,彭荣铺上来扶住了她。
“你,”周莞昭指着他说:“是你拦下了阮成的消息,与他私下传通不再上报与我。你知道子陵要回来,你也知道朕要拦住他,因此你才故意拦住了方茗的消息,只待她兵临城下的时刻,我便再也不敢堵人,只先叫子陵进京来了!”
姜利言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反而顺着她的话,一点头:“因此,时间紧急啊陛下,如今已到晌午,方将军的队伍今夜就到......这可不是容得犹豫的。”
“他们进得来,可进来了,难道能为自己挣得活路?”
姜利言的表情就很有看不上她,道:“陛下,臣为君死,为国死,都乃世代荣耀。活路自然是要自己挣来的,挣得来,就活,挣不来,自然也算他命该如此。陛下深谙为君之道,可如今怎么糊涂了?出了事,不叫最合适的人来将事情解决,反而将人堵在外头。就好比各地发了洪灾,不叫开仓放粮,不让廉洁公正的父母官去安抚灾民,反倒叫冯将军带兵去在那些人身上踏上一踏,这是什么道理?”
姜利言说着嘲笑起她来:“不,陛下哪里想得到这些道理,不过是为自己私心罢了。”
周莞昭面色冷硬:“我确实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既然你也是押宝在那个陈桐生身上,那么便叫她进来,子陵不必进来了。”
“陛下,难道外头会更安全不成?”
周莞昭猛地凑近了他,声音却低了:“你的意思是这地下养了一只怪物的地方安全?”
姜利言笑而不答,周莞昭后退了去,哗然拔出殿中墙上挂着的一柄宝剑,竟然是开了刃的,寒光逼人。
周遭的人都不知道皇帝忽然拿了剑要做什么,只见她大步地向来报信的宫人走去,宫人还无知无觉的站在原地,被周莞昭一刀刺中。
她毕竟不是常年练武的人,枪剑几乎不得近手,这样大煞气的东西,都是不能进宫的,因此她只是刺了一个未必有多严重的口子来,达不到陈桐生一刀刺穿的效果,但却足以让对方喀喀惊骇着倒地。
这个宫人却没有倒地,他不仅尖叫着蹦了起来,还越跑越快,被门口的一众侍卫按住了,皇帝下了杀令,宫人身上简直被戳成了一个筛子,尖叫声音却不减,听来犹在噩梦之中。
死,而不僵。
又是於菟的偶。
於菟在阻拦陈桐生进京,而姜利言在设法令她能够进京。
周莞昭在此刻竟然与於菟达成了某些目的上的一致,在姜利言不相信她,对她三缄其口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任由姜利言来。
不过再次之前,她还是要先见一见那个陈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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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川白病了,他病的并不很严重,但那沉寂已久的青筋,却如同再度复苏了一般,甚至比之前更活跃了,开始在他的后颈上攀爬。阳和侯这个时候龟毛的脾气就显出来了,他购置了好几件漂亮的狐毛貂皮的大毛领子,没事儿就围在自己脖子上。
陈桐生晚上有事去找他讲话,分明不冷,宋川白也偏要将领子带上,显得他矜贵漂亮。
陈桐生看他捂的脸发红,想来脖颈间一热起来也是刺刺的难受,劝他脱了,阳和侯很不乐意,讲:“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个样子。”
“……”陈桐生:“我倒是没注意你什么样子。”
宋川白立刻控诉她:“你竟然不注意我什么样子?”
陈桐生:“……”
做出返回京都的决定,是在见到方茗之后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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