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但已经被妇人的尖叫声镇住,以为前方发生什么严重事件,于是都迟疑地顿在原地,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妇人一推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尖叫地呼唤着谁的乳名。
“宿载江!”有人失声喊道。
这大周内数一数二的磅礴长江,名字说出来所有人都有印象,而王澄南更是心中一紧。
只见那些鬼行之人毫无停顿地向前走去,走在前面的人一步一步地踩进水里,此时王澄南身边的人才恍然大悟,一一个个露出了惊慌的表情的纷纷开始拔腿向前跑去,一只一只手杂乱地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推搡着王澄南与荣怜儿。
王澄南将荣怜儿往怀里揽,用尽全力往人群边缘散去。无数人的脸经过她们,无数的表情,无数翻涌而上的痛苦,他们大声呼喊着自己至亲的名字,父亲,儿女,丈夫与妻子,声嘶力竭,仿佛已经送到了三生河畔,却又反悔不让亲人走入地府的送行之人,众生苦相,哭嚎嘶喊。
王澄南几乎站不住,被人群裹挟着东倒西歪,幸亏痛苦之中无人顾忌她们,一丝也不停留地向宿栽江奔了过去。
前面爆发出凄厉的嘶喊,王澄南勉强抬头望去,是那个最先跑出去的妇人已经涉进了水中。
“沅沅啊!”她几乎是要将自己心肺都呕出来那样喊着:“沅沅啊!回娘这里来!你快回这里来!娘的沅沅啊------!”
她一双手胡乱地在水里面抓着,满目仓惶。宿栽江潮向岸上拍过来,把她打了个劈头盖脸,浑身顷刻湿透,整个人好似一枝枯萎的植草,干巴巴,湿哒哒,灰黄暗淡的一株,眼见着要生出虫来,将她的心一点一点蚕食吃空,空荡荡地往下滴血。
还没等她自己向更深的水域里去寻找自己的孩子,后面跟上的鬼行人群已经压了上来,如同无数的巨石一般,那妇人连声音都再没发出来,便被踩进了水里,不见了人影。
她或许得以与自己的孩子相聚了。
后面的大批人在江岸边互相拉扯,很快便大批的被拉近了江中去,也有不敢下水的,只是站在岸边哭。
凄厉的哭声汇聚在岸边传出去很远,王澄南去捂荣怜儿的表情,低下头却看见荣怜儿正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发生的凄苦众生相。
“别看了,”王澄南道:“别看这些。”
荣怜儿却伸手软软地抓住她的手,看了半响,缓缓地眨了眨眼,轻轻地说:“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的?”
她抬起头看着王澄南,眼里是王澄南看不懂的情绪,说:“大周都是这样的人了么?”
王澄南道:“这不是归我们管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事情。”她揽着荣怜儿往一边走,道:我们离远些。”
她们走了不过几步,很快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阵阵马蹄踩踏之声,声音之大,覆盖住了江中浪涛流淌的声音,地面都震动起来,荣怜儿下意识地往她身边一缩,两人同时抬起头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场听见的人多多少少都被着凌厉的马蹄之声震得顿了一下,有前方的人大声地喊出来:“是冯字旗!是军队,是冯将军的队伍!”
“是冯将军!”
“是来救人的吗?!将军是来救我们的吗!”
王澄南睁大了眼,河岸对面沙土震动飞扬,骑兵排排地露出了他们的身影,马匹嘶鸣,战旗飞扬,而因为地势的原因,王澄南能够看见位于最前列的赫然是冯曦文。
尽管看不清脸,但仅仅从领头之人那驭马而来的气势,那被民间口口相传的装扮,王澄南也能大概的猜到领军之人的身份。
除了冯曦文之外,也没有人再敢打出冯字旗了。
惶恐的人群仿佛得了主心骨,稍微的安静下来,纷纷地翘首以盼地望着对面的停下来的军队,尽管众人都不知道对面的部队要怎么样度过着宽广的江面来到对面来阻止鬼行之人,却依然停了下来。
荣怜儿踮起脚看了一会儿,轻声说:“他们会过来吗?”
王澄南没说话,对面的军队出来了一队人,王澄南看不清楚对面的具体状况,王澄南一愣,便见对面的士兵手里高举着什么,竟然一队一队的跳进了宿载江之中!
荣怜儿看见了士兵跳下去的那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最近并未下雨,但江水流速仍然不显得慢,人一下去,便被往前冲了一大截。
王澄南透过时疏时散的人群,看见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些士兵身后似乎扯着一根什么,士兵们井然有序地跳下去,被身后的绳子在涛涛的江水中拉住了,于是艰难地向对岸走来。
一排一排的士兵垒成人墙,破开江流而来,而令人愕然的是,在江水中沉浮的队伍一言未发,而那些不可阻挡的鬼行之人,竟然逐渐地退了回来。
王澄南看清之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低声道:“他们竟然回来了。”
追上去的家属退开去,而那些鬼行之人则迟疑的退到了江岸之边,水漫过他们的腰身,波涛拍着凡胎ròu_tǐ,而就在他们对面,那些沉默的士兵们高举着一只手,被江水冲地一阵阵摇晃,江水冰凉,然而他们却没有丝毫退去的意思。
王澄南的眉头皱起来,自言自语道:“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士兵们无法再向前行进,最前排的士兵依然是要靠水性浮在水中,只靠着江波的沉浮,露出自己的脑袋来,再往前,便整个人浸下去,真的要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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