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种危机紧张的时刻,在陈桐生痛意与思考交织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情感更为鲜明,也思路也更为清晰的念头。
......那些信,没有了。
狐毛大氅,也没有了。
这种不可挽回带来的痛意竟然比箭伤带来的更为绵长,沉重。这并不尖锐,但就如同踩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潭一般,只能眼睁睁恐惧的看着自己沉下去,沉下去,直到泥水淹没口鼻,窒息感包裹了她。
陈桐生那原本捂在腹部伤口上的手突然就松开,垂下去了。
浑身都沉甸甸的,不想再动弹分毫,也不能再动弹分毫。
这些信,宋川白以后会再给她补上吗?陈桐生脑袋沉沉的想,还是被大火付之一炬,再也不可能找回来了?
跟命比起来,这些信件当然不算什么。
但这么久以来,陈桐生孤身一人穿行在北部的荒原,农忙时的午后寂静的村庄,孤身一人度过危机四伏的夜晚时,就是靠阅读和回忆这些书信,来从中获取一点希望火种的微光。
她最喜欢的,纸上憨态可掬,咩咩叫的小羊。也在火中消失了。
对了,她最新写的那一封,那明目张胆调戏问:“你想让我回去吗?”的一封,来不及寄出去便已经烧掉了。
不过,就算寄出去了,宋川白又会怎么回应她?
是装作没看见,还是直接明了地说“不要”或者犯跟陈桐生一样的毛病,在信中游移不定的,半真半假地表达“你可以回来”的意思?
她这五年越是跋涉,越是不断捣毁黑商,越是能感知到宋川白作为一个外貌看上去如此温和的人,内心该是多么坚韧与冷淡。
就像他似笑非笑地拒绝陈桐生当年的一个吻。
其实那就是拒绝的意思,只是他偏要回头再撩一句,把陈桐生失落的心给重新撩动起来。
宋川白到底想要什么?
陈桐生其实现在也还不明白。
权势?地位?
还是一心为民兼济天下的志向?
他好像哪一样都沾,但又哪一样都沾的不多。
若说权臣,他也只是个半吊子权臣,若是为民,他在朝堂中的手段也不少,除去飞光这一项,宋川白其实对于民生建设的兴趣缺缺,只不过尽责而已。周莞昭的行动中,还表现得颇为忌惮他的样子。
而之余宋川白本身,那更不用说了,能撼动其行动根本的字句,宋川白半个字都不会说。
哪怕挚友为此丧命。
陈桐生觉得这是一件很让人觉得无力的事情,毕竟你那么想参与他,想帮助他,而他不提只言片语,甚至也不干预你的活动,只会对你的行为做出回复
陈桐生有时都不禁想,宋川白是不是已经放弃她这个埋了这么久的棋子了?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手新的计划,甚至有可能完全放弃了当初足以让方鹤鸣葬送生命的行动?
那么你最初让方鹤鸣把我从边疆带回弥天司,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不定伽拉希阿就根本不会苏醒,她也会有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尽管,未必就比现在好。
陈桐生缓缓地调整呼吸,忽然她神色一凝,那追兵的脚步声竟然再次寻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点上了熊熊燃烧的火把,向树上照着,其中有弓箭手,每过几株大树,便会向树上放乱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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