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那日已经过去了好久,安妃日日在宫中抄录佛经,陛下褫夺了她的封号,降了她的位份,她虽生气,却懂隐忍。
安潋滟不过一介武将之女,做到今天的位置,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三皇子那日之后便有些谨小慎微,宫里传了些流言蜚语,说是纯贵妃在祖先面前大不敬,先祖便惩罚到三皇子的身上,还说三皇子被鬼怪附了体,活不过三年。还有说三皇子是因为知晓母妃僭越,自愿替母受过。
总之,怎么说的都有。
那日之后他有日子没去书院,日日缩在府邸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三皇子的府邸是去年成亲之时陛下亲赐的,虽赐了府邸,可却并未给三皇子封王封爵,只是让他住着。
三皇妃是部落里的公主,送来与历国和亲的。
历国周围大大小小的国家和部落有十几个,有些国家过于弱小,为免战争袭扰或被历国吞并,不但年年要向历国进贡,更有的国家还会向历国进献美人,以求得百年同好。
当今陛下并不贪恋美色,后宫嫔妃只寥寥几人,他也知自己年岁已大,不便再收年轻的嫔妃,所以送来和亲的公主便都指给了皇子。
三皇妃是历国西北部游牧民族‘哈查族’的公主。
哈查族前任族长十分剽悍,不与历国交好,可族长过世之后,新的族长却不认为他应该继续抵抗历国,反而献上自己宝贵的公主,希望历国不要再扩充疆土,让他们的族群有地方放牧。
草原上长大的哈查族公主很得武将之女纯贵妃的喜欢,就央求了陛下赐给了三皇子。
虽是政治上的联姻,可三皇子对三皇妃也很敬重,他年纪尚轻,才刚刚成亲一年,虽血气方刚,可除了皇妃外却并无侍妾,可见二人情谊之深。
三皇子这几日日日躺在床上,他身上有几处烫起了水泡,又破溃了,躺在床上将养,三皇妃日夜陪在床边伺候,喝茶换药,二人感情又加深了许多。
“妾身这样力道,殿下可觉得疼?”
三皇妃正掐着扁头的药匙在李元胜的伤口上细细的涂着药膏。
夏日炎热,若伤口不好的快些便会溃烂发炎,所以三皇妃每日都会给他换上几次药膏,祈求伤口能好的快些。
烧伤的位置在肩膀的侧方,没有被盔甲包围的位置丝丝渗出血迹,三皇子疼的呲牙咧嘴。
“辛苦伶儿了。”
三皇子虽然呲牙咧嘴,可对待皇妃却不会表露出来。
伶儿一边温温柔柔的吹着伤口一边跟三皇子扯着闲话:“殿下如今受了伤,等过几日伤好了,便去宫中替母妃向陛下求情吧。”
“我不去,母妃犯了浑,竟敢不敬先后,僭越之心溢于言表,我若去求情,陛下定会重重责罚。”
“可殿下若不求情,母妃何时能免了责罚?”
说到底是落伶惦记着怕纯贵妃失势,自己还想有朝一日当上太子妃再当上皇后呢,若是纯贵妃倒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也倒了。
她当然不能直截了当的说,便拿好听的话去哄李元胜去求情。
“父皇正在气头上,若是我被连累了关了禁闭可怎么好。”
李元胜是真的听信了巫女的话,他将自己遭这番罪都归到了纯贵妃身上,此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让他给纯贵妃求情,他如何愿意。
三皇子小时候,皇后还没有去世,纯贵妃处处比不上皇后,又夸张艳丽爱出风头,皇后处处压制她,教训她,让她恨的牙痒痒。
三四岁的李元胜并没有得到过太多来自母亲的关爱,他小的时候听到的都是母亲的怨恨和抱怨。
安潋滟不知道,自己在皇后那受了委屈便回宫对着三皇子发泄的这个事,三皇子一直都记着,她以为他小,不懂。
他以为她嫌弃自己不够招父皇的喜爱。
后来长大了,皇后与太后相继薨逝,再也没有人能压制纯贵妃了,她也再没有冲着三皇子发泄怨气的时候了。
可午夜梦回,李元胜多少次都能梦到安潋滟鲜红的指甲和狰狞的神色。
小时候落下的坎没迈过去,这辈子都迈不过去了。
他知道自己与母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具损的关系,可他却不愿搭上自己为她求情。
那日鹿角台,是因为纯贵妃和萧淑妃二人皆有嫌疑,他可以给纯贵妃求情,可如今是板上钉钉的事,岂容他辩护。
落伶不知道三皇子幼年时期发生过什么,她只知道,他是纯贵妃的儿子,不会不管她,他只是吓到了,过几日便好了。
想到这,也不急于一时,便莞尔一笑:“殿下还是先好好养伤,养好身子才是大事,其他的事便放一放。”
李元胜看着笑的娇俏的落伶,不由得心头一暖,有此美妻,夫复何求!
“伶儿辛苦,有你在,我便心安。”
他握着落伶的手,深情款款的说。
落伶避开伤口,轻轻靠在李元胜的胸膛:“殿下是妾身的天,妾身无论何时都会陪在殿下身边的。”
无需过多的言语,只需双目相对,便能生出满室的桃色来。
三皇子二人在调情,皇帝那边可就没有佳人在侧了。
卧龙殿里,皇帝的眉头紧锁,他面前摊着四五本折子,都是给纯贵妃求情。
无一不是说纯贵妃多年执掌后宫,虽无皇后名分,可却如皇后般为了陛下尽心尽力,后宫的管理,节日的准备,无一不是费劲了心力,即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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