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认亲。”那大夫说着,又让下人去端了碗清澈的水来,自己小心刺了媛媛的脚心一滴血,媛媛痛得大哭,奶妈子连忙抱到一边哄去了。
李盛也伸手过去,等大夫取了血,还未滴入碗内,绿枝已经晕了过去。
李盛正要过去搀扶,那大夫却是诧异道:“这血……”李盛等便又回头去看,碗内两滴血泾渭分明。
“媛媛,”李盛只觉得呼吸困难,他还能听见媛媛在哭:“不是我的女儿?”
绿枝是在傍晚醒来的,夕阳还闲闲地挂在天边,她撑着头起来,看见一边小床上睡得正熟的媛媛,周围一切都没变化,甚至之前的奶妈还和往常一样趴在桌上打瞌睡。
如同做了一场梦,绿枝心里存了侥幸,就是一场梦吧?她想出门,却又被人拦住了:“芝娘,老爷说了,你不能出房门半步。”
“你说什么?”绿枝推他一把,呵道:“我不能出去,难道要我死在这里吗?”那人只是嘲讽地笑,不接她的话。
绿枝便又骂:“你这是什么个意思?平日里我关照你还少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屋里奶妈听见,忙到门边来拉绿枝回去,绿枝挣了几下才又回到屋子里:“你也拉着我作甚?”
那奶妈狐疑地看了看绿枝,小心答道:“芝娘忘了么,少爷已经知道媛媛小姐不是李家骨肉了……”
都是真的!绿枝退后几步,差点就要撞翻身后的茶桌,她侧头去看,桌面上摆放的却是李盛最爱用的茶具。
媛媛这个时候哭闹起来,奶妈急忙过去,念叨着怕是饿了,便又抱着喂奶。绿枝一个人坐在茶桌边,用冷掉的水将茶壶里的茶叶泡了一遍又一遍。
媛媛不是阿盛的孩子,她知道的,可是这么久了,她贪恋着李盛给予她的温柔和怜惜,到头来媛媛是谁的孩子?自己也已经忘了。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很快。
这日下了大雪,奶妈揉着眼睛过来伺候媛媛,却见绿枝母女都不在,她左右看了看,又问来往的下人可曾看见,都说不知。突然听到后院有声响,奶妈便急匆匆过去一看,却见一身单薄的绿枝将媛媛随意放在雪地里,“吃吃”地笑个不停。
媛媛一张脸已经冻得铁青,奶妈大喊一声“救命”,便将孩子抱起,一探鼻息还有气,她才心下稍安。
奶妈又过去拉了拉绿枝,可绿枝却是大力地把她推开,赤脚踩着雪往别处跑去。
奶妈摸了把脸上的雪碴子,啐了一声“作孽”,忙抱着媛媛回屋去了。
绿枝疯了,李家终于彻彻底底地将她幽禁起来,旁人都背地里偷笑,说这母女俩是一傻一疯,倒真真是亲生的。
然而之后许多年里,再也没有他人见过绿枝。
元宝偶尔会牵着媛媛过来,站在绿枝的院子外看一会儿。之后元宝就会蹲下来,看着媛媛的眼睛说:“媛媛,里面那个女人是芝娘,就是她害死了我们的额娘,她是个坏女人。”
小小的女孩儿看着哥哥认真的模样,只得呆愣着点点头。
梁河镇叶府。
这一年年初,叶老夫人最是满意。
先是洋人退兵,后又是叶禄生和叶禄安在外头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叶老夫人常去叶家祠堂祭拜,说是叶家列祖列宗显灵。
前两天陶先生来信,说秀婉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现在很想念叶老夫人,等过几日调养好了身子再过来请安。
叶老夫人笑着点头,又看着曹良锦,道:“这可不是好事成双,这是好事一大堆!良锦,你如今也有了身孕,平日里可都要小心才是。”
曹良锦是初一时被诊出来的喜脉,如今肚子还不算明显,她还是笑道:“老夫人请放心,我这厢有你的庇佑,自然是好的。”
叶老夫人便笑着说好,等着叶禄生三人回来,又吩咐厨房备下佳肴,饭桌上听叶禄生和叶禄安讲些外面的事,已经成了叶家晚饭必不可少的事情,讲得或是前朝大事,或是街坊邻居。
“这两日听说朝廷又在镇压呢。”
叶老夫人喝了口汤,知道叶禄安是在说义兵起义的事,自己便不好插嘴,又听叶禄生嘲讽道:“朝廷有这么多精神镇压起义军,怎么就没本事去和那些个洋人斗斗?”
叶禄安摇头:“大哥有所不知,你以为这洋人是分开来的么?他们称自己联军,你若是触犯了东瀛,英国和其他的也势必会就此发难,到头来也没什么两样。”
叶禄生便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推了这大清?”
众人一听,唬得都不敢再说,还是佟霜指着叶禄生面前的酒杯,笑道:“大哥又喝多了!”于是又都笑起来,将此事带过去。
这日一早,叶老夫人起身,正起到一半,背却如同针刺一般,痛得她直直地往榻上摔去。
丫鬟见了,吓得赶紧过来搀扶,叶老夫人摆手道:“罢了,这人一老,什么都没用了。”说着。她又嘱咐丫鬟不要将此事告诉叶禄生他们,只安心地伺候就是。
叶禄安的商铺需要曾老爷那边打点一下,叶老夫人便又收拾一番,往曾老爷府上去。
曾老爷也老了,不得不借助拐杖才能走动,叶老夫人请了安,笑道:“曾老爷近来可好啊?”
曾老爷请她进屋坐了,又让下人去泡茶,笑道:“好,但自然比不得你身子健朗。”
叶老夫人笑笑,说了会子话自然把目的说了,曾老爷当下答应,很快就写了交待信。叶老夫人笑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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