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话说完了吗?再不剥皮,先前的伤口结了痂,会让二当家更痛苦。”梅颜就在此时走到梅妆身边,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肘磨着刀。
“逆子,死不足惜。动手吧。”梅妆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哽在喉咙里的酸楚,将目光一寸一寸地从梅容身上挪开,飞快地说完一句话后,便飞身离开,再未回头看一眼。
命运伊始就标好的相依相生的双生子,最后却连告别都是如此匆匆。
梅妆哭着在夜风中奔跑,背后忽然传来凄厉的叫声,惊飞一树睡鸟。
梅妆被那叫声缠住了步子,她慢慢缓下身来,向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跪了下去,头深深地埋下,声音酸涩哽咽:
“姐姐,妹妹欠你的,下辈子还。”
楚长亭隐在暗处,看梅容的皮如蝶翼一般自后背慢慢剥落,伴随着女子声声泣血的凄厉惨叫,有种诡异的美感。
皮剥至肩胛处时,楚长亭再也不忍去看。她别过身去,匆匆绕小路从后院回了锦绣阁,到了锦绣阁门口终是没忍住,弯下身子开始不住地干呕。
“小姐!小姐!你跑哪儿去了?你可急死我了!那后厢哪儿来的什么牛骨折扇啊?你是不是就是哄我然后偷偷溜出去?”雁尔闻声飞快地赶来扶住楚长亭,连珠炮弹般地说着话,“那梅妆就在院子前被行刑,我担心你跑出去被误伤,可担心死我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没事回来了吗。”楚长亭苍白一笑,心中因着雁尔的热切而涌起一股感动的暖流。
“小姐我扶你回去。一会儿啊我给你找几个棉球堵住耳朵,别听了那梅妆的惨叫害了梦魇,夜里睡不好。”雁尔一边扶着楚长亭走着,一边煞有介事地叨叨着。楚长亭本是笑着听着,却在听见雁尔说到“小姐以后是要进宫当娘娘的人”时身形忽然一顿。雁尔以为楚长亭的身体又有什么不适或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急忙为楚长亭去抚胸口,道:“小姐怎么了?是身子哪儿又不舒服了吗?还是奴婢刚才说错什么话了?”
“无事。”楚长亭轻轻咳了两声,掩去眼中的慌乱,清了清嗓子道,“我以后是一定要进宫的吗?”
雁尔听着楚长亭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努努嘴道:“那是必然啊,小姐可是皇上钦点的女子!据我所知,如今皇上的后宫虽已有了不少妃子,但是无一位居高位,更是无一得有小姐你这种可以与皇上共乘一撵,同泛舟湖上的殊荣!奴婢猜想着,此刻那后宫里的女人,怕是羡慕小姐你羡慕的眼珠儿都红了呢......”
“够了!”
楚长亭突然抬高声音呵止了雁尔的话,雁尔被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望向楚长亭,声音立马低了下去,小声道:“小姐,可是雁尔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后宫里娘娘的话,不是我等可以闲说的。”楚长亭见那雁尔低着头,一副小孩子犯了错等罚的模样,心不由软了下来,声音也和缓了许多。不料这雁尔看楚长亭神色和缓下来,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姐以后也是娘娘吗......而且肯定还是后宫里最最最尊贵的娘娘!”
楚长亭无语地看了一眼还是小孩脾性的雁尔,忍不住问道:“你如今几岁了?”
“我九岁入府,如今已经三年了!”小姐算算奴婢多大?”雁尔俏皮地眨了眨眼。
“十二岁......怪不得还是小孩子一般。”见雁尔很快便将刚才的不悦抛之脑后,换了一副欢喜的模样,楚长亭无奈地笑了笑。想起寻儿也是自小便入府陪伴在自己身边,楚长亭鼻子酸了酸,眼睛里有波光闪动。
“小姐,奴婢总觉得你与传说中不太一样。”走到床边,雁尔一边仔细地为楚长亭铺好床褥,一边叨叨道。
“传说?”楚长亭噗嗤一笑,“何处不一样?”
“府中都说小姐大病初愈后脾气十分不好,动辄便打骂下人。所以皇上指我来为小姐服侍的时候,我心里可是怕极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小姐如此的温婉体贴,与传说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流言蜚语,不足为信。”楚长亭眼睛四处瞟了瞟,尴尬地回道。她躺到床上,看着雁尔小小的身子,忍不住叮咛道:“你也快去睡,别熬坏了身子。”
“嘻嘻知道啦!小姐真疼我!”雁尔咧嘴一笑,为楚长亭熄灭蜡烛后,便蹦跳着离开了。
黑暗里,楚长亭睁大眼睛望着屋顶,沉静了一天的烦躁悲痛与不安在此刻一点点从脑海深处浮上来。她眨了眨眼,有泪瞬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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