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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
五月十八
宁静已久的京城,在这个异常闷热的晌午,突然地动山摇,成对的骏马打着明黄的旗帜在街上疾驰而过,留下一地的扬尘和议论纷纷的百姓。未到午时,康熙爷的一纸谕令,撼动了整个朝堂。
索额图掌仪天下之政三十余年,其父索尼生前是四大辅政之臣之首,当今大行仁孝皇后是索额图的亲侄女,整个赫舍里氏家族犹如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深深扎根在大清龙脉中。
然,圣旨下,天雷落,康熙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棵大树的主干生生折断。
傍晚,大雨磅礴而下
第二道谕旨下达刑部,“额库礼、温待、麻尔图、邵甘等不善养余年,与索额图结党、议论国事,俱著锁禁、不可疎放”
这一夜,数十个深宅大院被砸开,在孩子、女人的哭声中,或气愤、或惊恐的面容被一一押上囚车。
五月十九,阴雨连绵
圣上命近御侍卫海青、乾清门侍卫武格、马武传谕索额图,“尔家人告尔之事留内三年,朕有宽尔之心,尔并无退悔之意,背后仍怨尤、议论国事、结党妄行。尔背后怨尤之言,不可宣说,尔心内甚明去年皇太子在德州住时,尔乘马至皇太子中门方下,即此,是尔应死处尔任大学士时,因贪恶革退,后朕复起用,尔并不思念朕恩朕亦欲差人到尔家搜看,但被尔连累之人甚多,举国俱不得安,所以中止。朕若不先发,尔必先之,朕亦熟思之矣尚念尔原系大臣,朕心不忍,但予以宽宥,又恐结党生事,著交宗人府,与党羽一处拘禁,不可疎放”
这一天,索相府大门洞开,索额图被御前侍卫押解拘禁。苏伟听府里的下人说,不少百姓跑去围观凑热闹,企图在抄家时捡到些烛台碗筷回去换银子。可惜,索相府没有被抄。索额图被押出来时,面色平静,全家人聚在院子里听从指挥,整个过程没有传出一丝哭声。
五月二十,天气微晴
圣上谕领侍卫内大臣等,“索额图之子,并紧要家人,俱交与索额图族兄心裕、法保看守拘禁,若其间别生事端,即将心裕、法保等诛除”
心裕本是代索额图任领侍卫内大臣,如今只得一面奉命看守索额图家眷,一面上奏请辞。但好歹是一母同胞,心裕、法保的看守总是给索相的家眷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原本,文武官员路过具要下马落轿的索相府,一夕之间成了关押囚犯的牢笼。金银玉器都被挪出,朱漆门钉俱被卸下,仆从家丁或关押、或遣退,沉重的大门被一根横木牢牢,李大人通知过索相,索相一定有所准备的。”
“李大人,”太子微微一笑,“若是没有李光地,或许索相不会束手就戮了。”
小初子愣了愣,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可,李大人和索相是朋友啊。阿进泰说,索相早年帮过李大人的。”
“朋友”太子捡起脚边的一片绿叶,“若说朋友,李光地大概是最没资格谈的,更何况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谁知道皇阿玛的密旨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殿下,”小初子双眼红了红,往太子旁边蹭了一步,“殿下,无论发生什么事,奴才都跟着您。”
太子抬头看看小初子,弯了弯嘴角,“别怕,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更何况,本殿如今,未必就是输了”
四爷府,东小院
四阿哥坐在书桌后,半望着天,一呆就是一个时辰。
苏伟蹲在一旁,把四阿哥写下的字,一张张丢进火盆里,“李光地,密旨,索额图,太子,陈梦雷,三阿哥,裕亲王,千总”
这些字有什么联系,苏公公想不通,只是越烧越郁闷。说到底,一切都是那位九五之尊百转千绕的变态心理搞出来的。
四阿哥渐渐从遐思中缓过精神,提起笔,却发现桌上铺好的纸没有了,低下头看,他家苏大公公正拿着白纸烧的起劲呢,“苏伟,干什么呢把纸给我”
苏伟扁扁嘴,站起身把纸还给四阿哥,一张脸被火盆烤的通红。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盯着空白的纸愣了片刻,提笔写下了四个大字,“东宫未变。”
六月初,直郡王府张灯结彩,大阿哥次子满月礼,筹备的似乎比长子时还要热闹。看着整个庭院四处飘挂的彩绸灯笼,大福晋在丫头的搀扶下,咳嗽得愈发厉害了。
直郡王次子弘方是格格王氏所生,也是直郡王时隔七年的第二个儿子,众人眼看着福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纷纷开始巴结王氏。大福晋看在眼里,却并未声张,她此时在乎的已不是妾侍的得宠,而是郡王府的安危。
“爷,”大福晋在丫头的搀扶下走进直郡王的书房。
直郡王连忙扶她在榻子上坐下,“怎么了,可是奴才们吵到你了”
“没有,”大福晋轻摇了摇头,“只不过,弘方的满月礼是不是太过张扬了”
直郡王笑了笑,起身走到窗前,“爷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今天,如此安排已经竭尽收敛了。福晋放心,弘方与弘昱相差七年才降生,爷想庆祝一番情有可原,就算是皇阿玛也不会多加怪罪的。”
大福晋微微垂首,抿了抿嘴唇,“爷心中有数就好,如今朝上的形势也不明朗,妾身实在是担心王爷”
“福晋不要多想,”直郡王走回榻前,握住大福晋的手,“皇阿玛在拘禁索额图之前晓谕众臣,与索额图牵连甚深的人必被其连累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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