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华音阁的人竟然修炼了辟谷之术,不用吃饭的吗?
然而每到一处,便由人具帖来拜。看那些人威风凛凛,颇有气势,都是朗声通报,云是某某舵主,某某帮主,然后鸡粟美食殷勤献上,无一不是吉娜爱吃的。一献上之后,就匆忙离开。更加奇怪的是,从头到尾,这些人都低着头,绝不敢向吉娜和琴言看上一眼,似乎崇敬之中,很有惧怕的意味。
琴言自顾抚琴,也不多作应酬,他们居然也不介意。不免看得吉娜深感疑惑。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吉娜心中越想越奇,却始终没有机会出口询问。
是日傍晚,船行入支流,在一处开满茶花的码头稍事休息。
才泊了舟,便听得岸上脚步声响起,瞬息之间,十余人鱼贯而来,看来已在此处等候多时。这些人衣着整齐,每人手上都举着一个巨大的托盘,看上去分量不轻,但行动间却丝毫不觉有什么障碍,可看出这些人的武功颇为不弱。
为首一人在船下低声道:“云南千巫宗帮主巫云笛拜见新月妃。”
琴言像往常那样,自顾抚琴,并未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声:“进来。”
那人看去年纪甚轻,身材显得十分单薄。他手中也捧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一进船舱,却深深跪了下去,不敢前行半分。
琴言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干什么?”她看了那人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道,“千巫宗?不是昨日来过?”
那人依旧不敢抬头,只低低应了声:“是。”
琴言看着他,秀眉微蹙:“你们千巫宗到底有几个帮主?怎么昨天来的人不是你?”
巫云笛的声音十分嘶哑,道:“昨日来的那人,正是家兄巫云飞。”
琴言淡淡道:“想不到一日之间,帮主之位已然易人。”她突然发觉巫云笛以及这十几位帮众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仿佛彻夜未眠,又仿佛刚刚哭过。不禁随口问道:“巫云飞去哪里了?”
巫云笛听到这几个字,竟忍不住啜泣起来,他的手悬在托盘盖子上,似乎想要将之揭开,但手却颤得厉害。
就听他嘶声哽咽道:“家兄昨日无意冒犯新月妃,回去后自思罪无可恕,已经伏罪自尽了!
琴言微微一怔,还未出言,吉娜却已忍不住惊呼出声来:“自尽?”
巫云笛含泪点了点头,颤抖着去揭托盘上的盖子,道:“这里便是家兄的人头……”他一时气结,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颤抖良久才继续道,“自家兄自尽后,千巫宗上下自知罪重,坐立不安,所以在下今日带领帮中长老,带着家兄人头向新月妃负荆请罪,希望华音阁高抬贵手,放过千巫宗一马。”
他的手颤抖不止,盖子刚揭开一半,一股血腥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琴言轻斥道:“住手!”
巫云笛全身一震,盖子重新落下。几滴残血溅出,沾染了船板。他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慌忙伸出衣袖去擦拭,然而骨肉同心,一想到这是兄长的血迹,又忍不住泪落如雨。
吉娜看着又悲又怕他的样子,不免觉得十分可怜,转而问琴言道:“琴姐姐,我并不记得,昨天他们有什么冒犯之处啊?”
琴言皱眉不语。
巫云笛悲声道:“家兄昨日奉上饮食后,不知为何竟鬼迷心窍,忍不住抬头向新月妃看了一眼……”
琴言点头道:“确有此事,我当时也警戒过他了。”
巫云笛嘶声道:“江湖上人人知道新月妃的规矩,船到之处,不奉饮食者,杀;饮食不如意者,杀;抬头窥视者,杀……非但一人如此,就连整个门派也要遭池鱼之祸。”
琴言淡淡打断道:“话虽如此,然未必不可变通,你兄长太多虑了。”
巫云笛低头道:“是……”话音未尽,却已泪流满面,难以出言。
未必不可变通又能如何,反正人已经死了。他垂泪道:“千巫宗只是个边陲小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贵阁作对。家兄伏罪自尽,是希望一人做事一人当,求华音阁不再追究千巫宗的过错……”
琴言挥手打住他的话:“巫云飞罪不至死,此事就此了结,你们都下去吧。”
巫云笛显然松了口气,一面叩谢,一面指挥后面的属下将饮食放在船门口,然后十余人如蒙大赦般匆匆退下。
今日他们准备的饭菜格外丰盛,但琴言却摇了摇头,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吉娜看着地上的残血,不禁有些愤然,道:“琴姐姐,你们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人家为什么非要给我们送饭啊?又不是你们家的使唤丫头!”
琴言淡淡道:“想做我们的使唤丫头,他们这辈子是没这个荣幸的了。阁主当年传言天下,华音阁所到之处,天下予取予求,有不从者,鸡犬不留。开始自然没人害怕,但山东的曹大镖头、直隶的佛手银戟、湖南的潇湘剑客都死掉之后,就没人不害怕了。”
吉娜一听,不禁双目圆睁道:“这么说来,刚才那人真是你们逼死的了?原来华音阁是这样一个霸道不讲理的地方,我才不愿意与你们为伍,我走了!”说完重重一跺脚,转身开始收拾包裹。
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管后果会如何。
琴言却长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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