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玄对这一点很有兴趣,不过他终究是外人,恒德帝都还没说什么,姜映楼不想和他说太多,淡淡道:“回王上,只是小孩儿之间的一点不愉快罢了。”
小孩儿之间的一点不愉快能导致这么荒唐的事发生?
恒德帝不信,偏头对顾廷戈说:“镇武派人去问问,昨夜晚宴之后,都有什么人见过沈柏。”
昨天晚宴之后,顾恒舟见过沈柏,不仅如此,他还亲自送沈柏回房间了。
顾恒舟刚要站出来,一道温润如杨柳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房间,那人走到恒德帝面前跪下,背脊挺直,坚定不移的说:“启禀陛下,昨日晚宴之后,我见过沈少爷,当时沈少爷似乎喝醉了酒,神智不大清醒,他身边的小厮正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恒舟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顾恒修。
顾恒修今日换了一身鸦青色华服,墨发用攒同心圆白玉的发绳束起,看似低调,实则处处精致非常精心。
顾恒舟和顾廷戈的眉心皆是一皱,没想到顾恒修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指认沈柏。
别说他没见过沈柏,就是真的见过,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沈柏是轻薄折辱姜琴瑟的人,也不该轻易说出这种话。
恒德帝眉梢微扬,定定的看着顾恒修问:“除了你当时还有谁见过沈柏?他除了喝醉了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顾恒修说:“昨夜大哥中途离席,我听说大伯在找大哥,便也想帮大伯找人,正好在白日赛冰球冰湖附近撞见沈少爷,因为沈少爷有小厮照看着,我便没有多管,径直去找大哥去了。”
顾恒舟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顾恒修到冰湖去找过人,也就是说他昨晚看见顾恒舟和沈柏在湖面上做过的事了,他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是想警告顾恒舟,如果顾恒舟敢帮沈柏作证,他就要让所有人知道,堂堂镇国公世子喜欢男子,还与男子做出了那等下作之事!
顾恒舟浑身冷气外泄,胸口有股暗黑暴戾的怒火在攒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顾恒修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认沈柏是想要沈柏的命。
不管顾恒修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做出这样的事,顾恒舟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
怒火烧毁理智,顾恒舟正要开口帮沈柏说话,袖子被轻轻拽了拽,偏头,对上一双澄澈清润的眸,沈柏面上蒙着他的汗巾,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顾廷戈一脸冷肃的看着顾恒修,冷声提出疑义:“行宫守卫皆是精锐,如果是沈柏醉酒闹事,以他的能力,不可能瞒过这么多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姜小姐房间,还在做出这样的事以后离开,直到今日才被发现。”
沈柏的武修课业在太学院排在下游是众所周知的事,她如果能在这么多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何必要在太学院装成那样?
顾廷戈刚提出质疑,孙越海从外面跑进来,身为内务总管,孙越海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这会儿却也变了脸色,焦急的说:“陛下,不好了,四殿下被人刺杀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啊!”
“你说什么!?”
恒德帝拍桌站起来,赵稠就算犯错那也是恒德帝的亲儿子,听说他出事,恒德帝自然会紧张担心。
在场的人面上全都浮起惊惧,万万没想到这次冬桂节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行宫这么多人还不能离开,恒德帝忧心赵稠,对顾廷戈说:“镇武,你和行远先留在行宫主持大局,朕和睿玄先回宫看看情况。”
顾廷戈拱手道:“是。”
恒德帝说完要走,见忽玄也要跟着一起,冷声道:“行宫的事还没解决,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走动,还请王上先在行宫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恒德帝的语气不大好,忽玄倒是没有生气,温和笑道:“好,本王听陛下安排,不给陛下添麻烦。”
恒德帝和赵彻一起往外走,沈柏本想留下借机换回自己的衣服,赵彻却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沈柏没有犹豫,和小贝一起跟在他后面,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太子殿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蒙着脸的宫娥,不过四皇子危在旦夕,谁也不敢叫住这个宫娥查看情况。
先是姜琴瑟被辱,然后是赵稠被刺杀,这两件事都让皇宫森严的守卫变成了一个笑话。
恒德帝面上乌云密布,健步如飞,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鼓起来发出猎猎的声响。
赵彻加快步子上前扶住恒德帝的手,温声安慰:“四弟一定不会有事的,请父皇不要过于忧心,注意龙体才是。”
恒德帝眉头打成死结根本解不开,他刚要说话,赵彻又说:“今日之事是一场刻意演出来的闹剧,父皇若是过于忧心伤了龙体反倒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赵彻说得意味深长,仿佛已经洞悉一切,恒德帝脚下步子一顿,犀利的看着他问:“你都知道什么?”
赵彻没说话,扭头看向沈柏,沈柏和小贝一直紧跟在他们身后,接收到赵彻的目光,立刻上前,在恒德帝的注视下慢慢落下自己的面巾。
之前只看这双眼睛恒德帝便觉得有两分熟悉,这会儿沈柏把面巾全拉下来,饶是恒德帝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眼眸也控制不住的微微睁大,呼吸急促了两分。
眼前这个梳着垂马髻穿着粉色衣裙的宫娥和之前那个活蹦乱跳、到处惹事的名叫沈柏的小孩儿分明生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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