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雄鹰舒展着翅膀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云雀在林梢间欢欣的飞窜,光秃秃的枯枝经过了冰雪滋润,被春风一吹,通体洋溢着燥动的生命气息,有性急的,不顾春寒料峭尚能冻杀年少,已在某个夜色中悄然挣脱枯丑外衣的束缚,露出水嫩的芽儿,在春风中萧瑟着,盼着蜂蝶来采撷。
在这样的春色诱惑下,河里的鱼儿时不时的拧身弹尾,互相的,向异性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然后在河水的荡漾中,水草的掩护下,羞羞的,悄悄的,向心仪的对方偎去。
有山歌嘹亮的响起。
那是塬上的羊倌儿在放歌,春风拂面,吹不散他故意敞开的胸膛里那整团的火热,他直勾勾的盯着河边浣衣的俏寡妇,把山歌吼的硬梆梆,火辣辣,一如身上硬顶起的阳刚。
这样的歌声,在春风的鼓吹下,无疑是致命的,河边妇人浣衣的动作越来越僵,最终,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尚能冰齿的春风消一消两腮的火红,把红通通湿润润的双手甩甩,用力的扯扯因为蹲膝伏腰而短一截的花袄,这才继续手里的忙活。却不知因为身体的紧绷,腰下的圆润更具诱惑冲击力,而浣衣时的一涤一荡,更是荡皱了满河春水。
这种流淌在骨子里的燥动,激发起黄河的本色之心汹涌澎湃,她扭动身子,咆啸着,破开冰层,冲开壁垒,义无反顾的向大海奔去,一去不复回,留下一路的婉转呻吟。
声声荡气回肠。
黄河北面,萧关以北,长着雄壮大角的公羊,顾不得自己饿的前心贴后背,低着头,鼻翼扇动着粗气,正顶着母羊的屁股在奋力前行。
牧民在转场。
没有喝过马奶酒的人,理解不了牧民对于春天的渴望,当春风吹化了积雪,愁眉苦脸了整个冬天的牧民便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对于牧民来说,绿色,就是生机。
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然而,才浮起的笑容,就被南方传来的消息震惧的支离破碎,紧接着,快马飞送来的征集令更是揪紧了男女老少的心,悲戚之意怎么也掩不住。
逆秦的那位年轻皇帝要报陇城屠杀之仇,竟然不顾天时,正月还未过完便明诏天下,要血耻复仇,这是要把部落往绝路上逼呐,春天,是牛羊繁衍的季节呀!
因为那逆秦皇帝的乱旨,靠近秦境的党项人被逼无奈,为逃兵荒向北迁,这些北迁转场的队伍中,有老人,有儿童,有妇人,唯独没有青壮。
所有的青壮都已骑上战马,披上甲胄,挎上弯刀,向前线策马飞奔,他们要去抵抗万恶的敌人。
有歌声响起,是窝在大车上的老妪在低吟,悲戚苍凉。
远方,黄色的高塬上,负责哨探的骑士驻马危崖上,春风吹拂着他的乱发,露出年前割脸立誓时所留下的刀疤,时不时扬起的灰旧斗蓬、座骑长乱的鬃毛、长矛上闪出的寒芒,组成了坚毅与血勇的悲壮,在春风里显得异常肃杀。
他的目光才送走转场的族人,地皮便毫无征兆的颤动了起来,他一个前扑,伏地听声,不过三五个呼吸,脸色立马变的青白,一个鱼跃,飞身上马,扬鞭怒吼……
“秦军来了……”
随着地面的颤动感越来越大,有“隆隆”声响起,在这仿若闷雷般的威压下,原野在颤抖,牛羊在恐惧,躁动不安,“咩咩”悲鸣……
“大军来了……快跑……”
“大军来了……”
这轰隆隆的闷雷声,正是顶盔贯甲的将士行军发出的声响,一望无垠的原野上,玄甲大军阵列如龙,旌旗蔽日,长矛利刃耀着眩目的寒芒,马蹄声、脚步声、甲叶铿锵声,串成阵阵闷雷声,声声透着死寂的无上威压。
引导大军前进的,是一杆大纛,整匹的白麻布上,血淋淋的书写着四个大字:“与子同仇。”
……
“与子同仇”。
这四个大字,为大秦皇帝陛下秦越亲笔手书。
二月二,龙抬头。
这位过完年才二十九虚岁的年青皇帝,热血盖过了理智,不顾百官劝阻,特意挑着这一天,亲赴陇城万人冢,哭祭死于异族刀下的冤魂。
二月二,龙俯首。
在这书刻着三万七千四百一十六人数字的血耻碑前,秦越当着文武百官、万千百姓、三军将士的面,宰白马,以血为墨,以掌为笔,亲手书写,誓报屠城之仇,兵发蕃部,攘除蛮凶。
当场拜将,任命大将向训为北疆行营都部署,不破党项不收兵。
向训慨然接过印符信剑,沉声发令,兵分三路,即刻出兵。
其自将中路,王廷睿为都监,悍将党进为先锋,率三万大军出萧关,向灵州进军。
西路大军,则由猛狮大将全师雄挂帅,杨信为都监,李儋珪为先锋使,率万五虎贲向会宁出发。
至于东路,却是由“赛杨戬、小去病”甲寅为都部署,白兴霸为都监,杨业为先锋使,率大军二万,直捣夏州虎穴。
一年之计在于春,大秦中兴五年,大宋太平兴国元年,大辽应历十六年,换成西历,则是西元966年,这一年,非同寻常。
过去的一年,中原大宋开国皇帝宋九重突然驾崩,御弟宋炅接印登基的同时,继承皇兄遗志,以荡除西蜀逆秦为己任,然而,在兵力倍数于敌的优势下,却仓皇败北,只留下一则关于驴车的传说。
而这事关两国国运的大战,也在腊月廿八正式落下帏幕,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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