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寂,漠漠秋云起。
益州东南的官道上,有车马辚辚而来。
时当七月末,秋老虎拼着老命逞着最后的余威,趁着秋雨未来,能多烤炙一回就多烤炙一回。
是以这一条长龙般的车队,人马皆疲。
唯有最前头的那一骑的年青人兴趣勃勃,丝毫嫌这日头毒,还开心的唱着山歌,只见他穿着青布短衫,头上扎着头巾,脑侧斜插一根锦羽,看样子便不是汉民,跨下的座骑却颇为神俊,乃是难得一见的纯青神俊。而跟在他身后的甲士,则分明是虎牙精锐,玄甲长矛,人人彪悍。
这位看穿着是土民,看模样却是大官的年青人样子是俊俏的,浓眉大眼,嘴阔脸宽,挺直了脊梁便是一身英气,可他却偏要塌着腰,歪着嘴,吊儿郎当的唱着山歌,只听他唱道:
“……十七十八下花山,一对花蛇把路端。见蛇不打三分过,遇亲不玩骂我憨。哎……骂我憨……”
曲声落,口哨声起,可在道左林荫下采拨猪草的女郎头也不抬一下,年青人连吹了三声口哨,讨了个老大的没趣,有些羞恼的扬了扬鞭子,喊道:“把那铁锤柄给老子带过来。”
“诺。”
这位有些十三不靠的家伙,正是黔州经略使安国言。
他这是完全平定了黔西,回朝来夸功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是走不脱的,黔州地广,羁縻州整整五十州,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务。
可是他人长的模样周正,却没长屁股,经略使的宝座上坐不住,老早就上疏给秦越,说不干了。实在是他这人比较铜气归心,经略使听着名头大,但没钱,想贪污又怕闪了腰,不贪污去没名堂的楼子还要动老本儿,亏大了。
想来想去,还是去当矿监舒服,一国铜元都要经过自己的手呐,哪需要动歪脑筋。
不行,得问陛下要个大大的大官帽儿,然后,再去开矿去,铸钱去。
秦越巴不得,亲笔回信说你想回就回吧,给你个开国侯差不多够威风了,再想高的,可就没了。
安国言一得到准信,日头也不怕了,挥挥手,扳鞍便往益州走。
身后那一长溜的是什么,当然是各州孝敬的土产而已,老子不贪,人情往来收一点山货总可以吧。
身后与他穿着相似的亲随一带马头,往队伍后面跑去,不一会又“得得”的驰了回来,马蹄扬起的尘灰尽数罩在被他用绳子拖着的男人身上。
马后的人被他拖着,只能尽快的跑,不然被拖倒在地,不仅要吃鞭子,脸上破相都不一定,所以他在安国言身左止步后,第一件事是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气未喘,咳声又起。
安国言有些不满的对亲随道:“阿果,教你多少遍了,心中要有仁,仁懂不懂?活该你一直单身。”
“是,主人。”
阿果对主人这样的话从来是左耳近右耳出,扬鞭在那还在咳嗽的男人面前一晃,咳声嘎然而止。
“抬起头来,我家主人要问话。”
男人立马抬起了头,讨好的谄笑道:“见过经略使。”
这男人灰头灰脸,皮肤黝黑,肌肉满身,五官却硬朗的很,看年纪也就三十来岁,若把那谄笑抹去,倒也雄纠纠的有几分伟男子气概。
安国言满意的点点头:“铁锤柄,某问你,那个女郎,能有几品?”
“铁锤柄”顺着安国言的马鞭打眼一望,却只看到一截腰身掩映在绿草丝中,臀部被并不合身的裙子勒的滚圆。
“经略使好力,这起码得有三十六品。”
“你都没看见她的脸,更俊俏呢。”
“不用看,腿直腰细屁股圆,有这就够了……”
“铁锤柄”抹抹嘴角,结果换来安国言一鞭子,好在下手颇轻,抽在背上并不痛,却溅起了一道灰尘。
安国言哈哈大笑:“某带你去见的,可是和尚呢,就你这德性,估计以后只能喊你铁锭了,那根柄迟早要割掉,呵,哈哈哈……”
“铁锤柄”当然不叫“铁锤柄”,乃是黔州有名有姓的人物,姓贾名韬,字季略。家有恒产,室有娇妻,却尽日里干些没名堂的事,有家也不回。
他有两大爱好,一好女人,二好打铁,因着这两项本事,闯下了若大的名号“铁锤柄”,这名号,是男人都听的懂,是女人听了眼都发亮。
之所以落到双手缚着马后吃屁,并不是犯了什么谋逆大罪,而是管不住裆下的老二,犯下了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头上了,不得已,花了不少代价,求到了安国言头上。
安国言摸着下巴沉思良久,说,罩你可以,某得缚了你一路当囚犯走,另外,得把你那自创的七十二般心经说与某听听。
贾韬委屈的扬扬手上的绳索,“经略使,某从不惹草,也不拈花,可架不住人家往某怀里扑不是……”
“别……这套言语,你自说与你家女人听,某告诉你,益州不比黔州,要敢动一下歪脑筋……哼哼……算了,阿果,先切了他,绝了后患再说……”
“别别别……”贾韬缩着身子,可怜巴巴的求饶:“某定然不敢再犯事,绝不。”
安国言见唬住他了,这才得意的扬了扬鞭子,山歌小调再起:“不舍家妻不要来,不来扰乱妹花台。不不来凤凰来……”
贾韬听其捏着嗓子尖声唱女声,全身毛骨皆耸了起来。
益州到了。
来郊迎的是庄生,见到安国言便道:“陛下正在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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